看到这种新闻,郑沅就像是只在偷窥光鲜世界的深海鱼,越痛苦又越忍不住上浮,然后痛苦而死。
郑沅主动朝郑家灿伸出双手,当被郑家灿单手抱住,他在郑家灿耳边低声问:“郑家灿,以后他会知道我是谁吗?他会记得我吗?”
“为什么会不记得?”
郑沅故意说: “因为有人会偷走他。不对,他长大的时候,也可能我这个多余的人已经死了。不对,你把我关在这里,想死也死不了。”
也许他和郑家灿彼此命里都带着刀,拥抱也能刺痛对方,郑家灿的呼吸停了一瞬, 告诉他:“对,你会长命百岁。”
郑沅嘴唇颤抖,狠话没能继续出口,就被像是因为以后还要过八十年这样的生活感到绝望。
接着听到郑家灿说:“过两天,带你去给他买礼物。这个你已经欠了他很久了。”
“又不是我的错。”郑沅在他肩膀擦擦眼角,目光将信将疑,“真的吗?你没有骗我吧?”
郑家灿说:“没有。这几天下午天气不错,你准备好了就带你出去玩。”
管家见到郑家灿把人带下楼了,松了一口气,连忙吩咐厨房上菜。
郑沅这两天才从百日宴带来的难过里走出来,今天下午又看到新闻伤了心。幸好每次郑家灿能把人哄好。
两人每天都这么闹一阵,也不知道谁克谁。
因为郑家灿的承诺,郑沅心情变好了,晚上还兴致勃勃地要给郑糕糕洗澡。
郑家灿本来在开会,听说了走到浴室围观,没看多久就解了袖扣,走过去让左右为难的保姆去休息.
把自己衣服弄湿了一半的郑沅玩得正高兴,郑家灿出现时,他意外说:“你干什么?你会吗?不要把Riceball弄感冒了。”
郑家灿扔了块浴巾盖住他,说:“你们两个一起洗我都可以。去换衣服。”
郑沅看了下自己,立刻跑了出去,等他换了下贴身透肤的湿衣服,在热水蒸得像颗番茄的郑糕糕已经从水被捞了起来,睡衣都换上了。已经没自己什么事。
郑家灿见他回来了,把郑糕糕裹着毛毯放在垫了浴巾的洗手盆里,“过来。”
郑沅走过去,见到郑糕糕白嫩嫩的光脚丫,立刻说:“我来给他穿袜子。”
专心给郑糕糕脚丫套上白袜子,像一对饱满的面包。
郑家灿问嘴角偷笑的郑沅:“想学怎么照顾他吗?照顾他好麻烦的,出门要准备专门的座椅,要带一堆东西,奶粉、尿布、玩具、衣服,一样也不能少。”
郑沅这个人翻脸比翻书还快,抿着嘴:“你是不是又不愿意我出门了?”
郑家灿捏着他的下巴转过头,问:“今天在网上都看到了什么?”
好好的,郑家灿非要提不高兴的事。
郑沅捏住郑糕糕的一只脚丫,冷冷说:“你给工作人员发了大红包,大家都夸你大方。”记者在最后大赞林孝琪的好人缘、夫妻的恩爱。
“除了这个呢?”
郑沅说:“没有。”
郑家灿意味不明地问:“是吗?”
郑沅说:“还看到新闻说你在做大生意,你好厉害哦。那么多公司你管得过来吗?”
“会交给懂的人管。”
郑家灿会回答这么幼稚的话,郑沅扭过头,捏着郑糕糕的两只脚丫鼓掌,别扭问:“我看新闻说,人家不满意你,你这么做不会得罪人吗?”
郑家灿靠着洗手台,说:“会。”
郑沅停下动作看向郑家灿。
郑家灿说,本来自己也不想表现的这么霸道强势,但是上个月港府找他们,就释放了一个信号,种种受限的现况不会持续太久,上下都撑不住了。郑家灿要在“寒冬”结束前,从吴家手里拿到码头。吴今铖不是傻子,不会在这个时候卖掉一个很快就要复苏的产业。
现在这么高调强势,只是为了后面的谈判更利于达成自己真正的目的。
郑沅明白了,富豪和普通人一样,最能接受“调和折中”。如果郑家灿直接去说要吴家的码头,对方不一定答应,现在郑家灿变成土匪要抢了他全家。那只损失一个码头,似乎也能接受了。
而郑家灿营造了这么大的声势,应该很少有人会猜到他真正要的,吴家也不会那么快反应过来。
郑家灿见郑沅目不转睛看着自己,问:“听懂了?”
郑沅移开眼睛,说:“你不怕我告诉别人吗?”
“你要告诉谁?”郑家灿反问,“你还记得谁?”
郑沅眼睛一转,说:“不记得。”
郑家灿若有似无地笑了下,说:“玩够了就让他去睡觉。”
郑沅说:“我来哄他睡觉。”
郑家灿独断拒绝:“他睡觉不需要人哄。”
郑沅不高兴地皱起脸,看郑家灿熟练地抱起郑糕糕,他含糊问:“要是他睡不着怎么办?”
“在家里他不会睡不着。”郑家灿说,“要是真的睡不着,也许是生病了,也许是环境让他觉得陌生,尽量要让他有安全感。”
郑沅若有所思地记下了。
作者有话说:
单亲爸爸育儿经验积累ing,逃跑(?)倒计时
第7章
几天后,香江除了有几场阵骤雨外,大致天晴。
郑沅肉眼可见地变得活泼,自己上完课,还会抱着郑糕糕一起温习功课,站在窗边煞有其事地问他,“Riceball你看又是大晴天咯,你知唔知点解呀?”
“呃!”
“对咯,因为有支南下的高空反气旋,我们这里受高压支配就会持续干燥晴朗。好适合带你出门玩呀,嗯,那就今天吧。给郑家灿打电话,好唔好?好哇!”
在6月24日下午,郑沅通过管家,联系上郑家灿,说自己今天就要带郑糕糕出门。
郑家灿听了他突然的吩咐,说:“我现在在开会。”
“那我来找你。这是你答应的,这个你也做不到吗?”
“……把手机还给丁叔,我让他安排。”
郑家灿向管家交代带什么人出门,准备的东西,又叮嘱两辆车里,郑沅和郑糕糕坐其中一辆,后面一辆叫郑沅不要在意,不告诉他也行。
管家仔细记下了郑家灿的要求,刚要挂电话去安排人,郑沅在旁边举手说:“我还要讲,我还有话要讲。”
着急的声音让电话那头郑家灿都听到,只得说:“把电话给他。”
郑沅接过手机,走到谁都听不到的角落,说:“其他都可以听你的,但是不要带缇娜。”
缇娜是郑糕糕的保姆。
“为什么?”
郑沅说:“那边应该有你很多熟人,我害怕被人看到。带着两个保姆出门太引人注目,就带我一个人就够了。”
郑家灿问:“你是他的保姆吗?”
是郑沅自己故意阴阳怪气,听到郑家灿这么问,他又像是被人攥了一把,表情凝固了片刻,说:“是不是又不是我说了算。你不答应?那我不来找你了。”
好像是郑家灿在求着他出门。
郑家灿似轻笑了下,问:“一定要是今天吗?”
郑沅说:“嗯。”
郑家灿问:“要买什么?”
“打个金子吧,什么款我想好好选。”
这些事郑家灿让人把手册送到家里就可以,但是郑沅一定要出门走走,他便说:“好。”
听到郑家灿答应了自己,手心微微出汗的郑沅松了一口气。
乘车树木浓密遮阴的山中驶向高楼林立的城中,窗外阳光似乎都比家里看到的刺眼,照在郑沅手臂上微微发烫,他才感受到天气比自己想的炎热。
同一辆车,除了司机,一名叫马修的私人保镖坐在副驾。
马修此时比这几个月来第一次出门的郑沅还要紧张。
有一部分是出于职业习惯,保持警惕,剩下一部分的担心是来自郑沅,所以他在注意着路况的同时,也时不时透过后视镜观察着后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