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郑家灿牵着手的郑糕糕仰头:“Daddy抱,我都想听。”
悄悄话夏然而止,郑家凯和郑沅两人立刻分开,一个若无其事地蹲下换鞋,一个心虚地去抱郑糕糕:“小叔抱你啦。”
郑家灿却没松手,只淡淡地看了眼郑家凯,说:“跟我到书房来。”
郑家凯的表情瞬间垮了下去,垂头丧气地收回手。
跟着郑家灿离开时,他回头看了郑沅一眼,用口型示意他:别忘了。
郑沅则看着兄弟俩一前一后的背影,猜郑家凯闯了什么祸。
生意上的事,还是感情上的麻烦?大概率是前者。毕竟,郑家灿对弟弟的私生活一向是不触碰底线,就不管不问的。
那郑家凯是投资亏钱了还是被人骗了?
忽然,后背一暖,是郑糕糕趁他蹲下换鞋时,像只小树袋熊,无声无息地趴在了他背上。
郑沅不回头就听得到他满足的呼呼鼻息和香甜的奶味。稍微偏过头,就看到郑糕糕粉白的脸蛋和清澈信赖的大眼睛。
低烧带来的那点酸软不适,似乎都被这小小的、全心信赖的重量抚平了。
郑沅顺势背起他,低笑着说:“好像轻咗哦,走,我给Rice ball做好吃的,好不好呀?”
丁叔在偏厅指挥工人摆放花艺师新送来花束,见到他们去厨房,笑着来看郑沅要做什么。
“给Rice ball做个小食。”郑沅卷起袖子,露出皮肤白皙的手腕,动作熟练地从冰箱里拿出鸡蛋,见他真有几分架势,丁叔不禁又对他这两年在外的生活问长问短。
郑沅自知自己各方面都没有长进,只能在郑糕糕面前卖弄,含糊说:“就是念书,偶尔煮下,没什么好讲的。”
“偶尔下厨”这句话,多年过去,郑沅的厨艺也只是从会做煎蛋,升级到了……煎蛋的plus版。——他给郑糕糕做了一个迷你的煎蛋堡,两片松软的汉堡胚夹着一颗全熟煎蛋和两片新鲜番茄。
郑糕糕看着那个专门为他做的小汉堡,大眼睛里都是星星,还认真地给郑沅鼓起小掌来,然后才拿起汉堡小口小口地吃。
郑家凯在书房被大哥训了足足半个小时,期间约定好的救兵一直没有出现。
还是他哥觉得时间差不多该用晚餐了,才算放过他。
当他们兄弟俩一前一后走出书房,行至客厅扶栏边,郑家灿的身形微微一顿。蔫头耷脑的郑家凯也跟着站住脚,顺着他哥的视线看过去。
客厅的地毯上,郑沅正坐在他之前的位置,微微垂着头,安静地拼着余下未完的塔楼。
而他的身后,趴着一个郑糕糕——郑糕糕这个小家伙,推来了一张小凳子放在郑沅背后,大概是想让郑沅坐,结果郑沅直接坐在了地上。于是他自己踩上了那张小凳子,从后面伸出小胳膊,亲昵地抱着郑沅的脖子,下巴稳稳地搁在郑沅的发顶上,一动不动,像只找到了栖木的雏鸟。
一大一小,一动一静,画面温馨和谐得不可思议。
郑家凯心里对郑沅不告而归的怨气,在这一刻悄然散去大半。再想到自己哥哥单亲奶爸的生活或许就要结束,他还是由衷地感到高兴。
他刚想开口,问一句“Chris这次是不是不走了”,他们俩是不是算“和好”了,就听冷酷无情的大哥说:“以后给Rice ball买礼物,买点适合他年纪的。Lego?究竟是你玩,还是他玩?”
说完,便径自上了楼。
郑家凯:“……”
收拾了被哥哥打击的信心,郑家凯昂着下巴走过去。
郑糕糕先发现他,糯糯叫他:“小叔。”
郑家凯把他从郑沅背上抱下来,发现小朋友已经有点困了,大眼睛眨呀眨的,便晃他:“想瞓觉啦?晚饭都未食喔。”
一个迷你汉堡下肚,郑糕糕有些food a,只想懒懒地不动弹,被小叔逗弄也只是脾气好地笑。
“我哋Rice ball真系好乖仔,生得善良,性格又善良,都唔知似边个啊。”
听出郑家凯的话意有所指,郑沅抬眼说:“不好意思,刚刚忘了去找你。”
郑家凯冷哼。
太久没见,忘了郑沅这小子,从来无条件站他哥那边,对于他挨骂这事,只会心痛他让他哥动了气。
果然,郑沅将零零散散的乐高积木仔细收拾好,起身问他:“惹你哥生气了?”
虽然还臭着脸,但郑家凯还是不情不愿地承认了:“不过是爽约了一个人。”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实情远没那么简单。
郑家布局在澳洲的产业,重点是高端养老、私立医疗和海滨住宅地产,这一整块都交由郑家凯负责。其中最关键的一环,便是推动昆士兰州政府修改海岸开发保护法案。
上周,郑家凯却为了私事无故跑回香港,扔下了约好会面的州议员,这让郑家灿对他这种不负责任的态度极为不满。
郑沅皱起眉:“你就不能晚几天回来吗?”
郑家凯嘴硬道:“我想家不行咩?我好耐冇返嚟啦。”
“我不久前才见过你啊,”郑沅拆穿他,“就在沙田那场马赛,你同你爹地一起到场观赛。”
郑家凯神情忽然变得古怪起来,像是心虚,又像是怀疑地上下打量着郑沅:“你……你点解冇嚟打招呼?你……你还看到了什么吗?”
“嗯?什么特别的吗?”郑沅有些茫然,“就是赛马呀,哦对了,记得那天还有个好hit的男团在现场表演……”
说起来,郑沅刚入乐队时关注了很多圈内的人,虽然现在早已脱离那个圈子,但那天男团主唱,他总觉得莫名眼熟。
当时对方画了烟熏妆,台风却干净利落,是自己会欣赏的类型,所以印象才格外深刻吧。
郑家凯见郑沅似乎真的在回忆,紧张地转移话题道:“你究竟几时返嚟噪?”
“就是几周前。”
郑家凯指责道:“你同我哥和好,唔话我知,偷偷做我阿嫂好爽系嘛?从小就这样!”
郑沅看眼睡在郑家凯怀里,已经昏昏欲睡、两眼放空的郑糕糕,低声嘟:“谁说和好了?”
郑家凯也低声说:“渣男。未和好,一起住一起养Rice ball。你有什么心结同大哥讲啦,他这些年身边一个人都冇,一直在等你。”
郑沅扯了扯嘴角:“他不是上半年才离完婚?这之前要有别人就是婚外情了。”
郑家凯:“……”
两人你来我往斗嘴的功夫,长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今晚的饭菜,郑糕糕的宝宝椅也准备就绪,换了一身居家服的郑家灿也从楼上下来。
见到郑家灿,郑家凯立刻抱着郑糕糕乖乖坐下,细声细气地表功:“我嚟照顾Rice ball。”
郑沅装模作样环视一圈,表示自己也没其他地方可以选了,就一脸勉为其难在郑家灿身边坐下。
郑家灿身上带着空调房里久待的丝丝凉意,隔着半臂的距离,郑沅似乎都能感觉到那股冷气。
郑沅一坐下,就不自觉地悄悄盯着郑家灿搭在桌沿的手臂,看着那皮肤下蓄着力量的淡色青筋,出神地听着自己心跳。
“头先同你讲的,记住,”郑家灿在动筷前,对郑家凯说,“明天我会让Mandy跟进你的情况,同我汇报。”
“Mandy是谁?”话已出口,看着郑家灿手腕出神的郑沅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多嘴了。
郑家灿倒是很有耐心地解释:“Kyle的助理,专门负责帮他收拾烂摊子。我看开两份薪水给她都未必够。”
“咦……”郑沅心里嘀咕,郑家凯的助理?上次在巴黎见过的那个不是叫Ron吗?高高瘦瘦的一个男生。什么时候换人了?
忽然,鞋尖在桌下被人不轻不重地踢了一下。
“我知啦!”郑家凯一边心虚地答应着他哥,一边用眼神朝郑沅疯狂示意:闭嘴!
郑沅立刻眯起眼睛去看郑家凯,狐疑地看向一脸紧张的郑家凯。
“Rice ball,你钟意食咩?”郑家凯眼神回避,欲盖弥彰地给已经抓着椅子扶手安稳入睡的郑糕糕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