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八点。”
“我再睡阵。你叫人送套衫过来,我今天还得上班呢。”
郑家灿觉得他可爱又可怜:“累成这样,也要去上班?”
郑沅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然后从枕头边偷偷掀起眼皮,瞄了郑家灿一眼。
郑家灿握住他露在被子外的手,把玩着他修长漂亮的手指,低声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拿戒指?”
原本还带着几分倦意与害羞的郑沅,闻言立刻扭过头来,半边脸颊压在柔软的枕头上,显得脸更小了。他看着郑家灿,目光里闪烁着怀疑、期待,和更多的不好意思:“郑生,你真的要?不要耍我哦。”
郑家灿用指节摩挲着他的下颌,认真说:“我们食完早餐就去,好唔好?”
郑沅的眼睛瞬间被点亮了,连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明媚的笑意。他几乎是立刻就坐起身,但随即便倒抽一口凉气,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动作也顿住了。缓了几秒,他才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说:“会不会太早了,中环的铺头都未开门啦。”
郑家灿的手顺势搭在他腰上,稳住他,说:“我认识他们亚洲区总监,可以拜托他安排特别接待。”
郑沅闻言,那双漂亮的眼睛俏生生地望着郑家灿,下一秒,猛地凑过去,飞快地在郑家灿侧脸上“啾”地啄了一口,然后掀开被子,忍着不适,迅速地冲下床。
郑家灿本来还担心他会摔倒,伸手想扶,没想到他动作快得惊人。在关上浴室门之前,那颗乱糟糟又毛茸茸的脑袋又探了出来,冲他喊:“郑生,记得叫人送件靓衫啊!”
郑家灿失笑,去外面打电话安排。等他拿着郑沅的衣服回到卧室,站在浴室前敲了两下,正要旋开门把,门就从里面猛地被拉开。
郑沅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脸上还沾着水珠,眼眶都急红了:“郑家灿我的戒指不见,你帮我找下是不是掉床上了。”
郑家灿扶住他冰凉的胳膊,说:“在我这里。”
郑沅大大地松了口气,摊开手:“还我。”
郑家灿却没有动,只是捏了捏他因紧张而冰冷的脸颊软肉,说:“CoCo,以后就放在我这里,好不好?”
郑沅不解问:“为什么啊?”
因为那枚戒指,藏着太多郑沅离开香港期间的心事。
郑家灿一想到,过去两年,他的CoCo就是靠着这枚本该成双成对的旧戒指聊以自慰,假装他们从未分开,假装他们已是夫妻,心脏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闷闷地发疼。
以后郑沅不必再守着这些旧的、没有得到回应的思念和期望,但郑家灿会好好保存起来,
郑家灿垂下眼,说:“我送你新的,好唔好?”
这次郑沅没问为什么,只是将郑家灿看看,仰头亲了下他的唇角:“好吧。”
简单用过早点后,不过晨早九点,郑沅便同郑家灿一起来到皇后大道。
此时中环尚在苏醒,街上各家名店铁闸紧闭,行人疏落,唯独郑沅订戒指的那家珠宝铺,水晶吊灯已然璀璨,似专程为他们而开。临街入口处等候的店经理见到车牌便走出门,见车架停稳,微微躬身。
“郑家灿你真有本事,一通电话就叫他们提早开门迎客。”不知是清晨酒店卫生间里未散的潮意,还是心事滚烫,郑沅笑吟吟的脸颊透着一层薄红,揶揄郑家灿时的眼底也亮得惊人。
郑家灿没接话,伸手探他额心,像是怕他发烧。
“还好啦,车上闷而已。”郑沅跳下车,伸了个懒腰拉筋,腰身那点难缠的酸软又有所减轻,他对车内的郑家灿勾勾手,眼中带着一种少年气的得意与慷慨,“走啦,看戒指。要是不中意我买的,就挑别的,今天你看中哪款,买哪款。”
派头十足,就像城中那些一掷千金、想博情人一笑的阔少。只不过,他想“取悦”的这位,是全城身价最高的几位之一。这让今早破例上“早班”的店经理一时不知道如何捧场,才能既不冷落了这位漂亮的小郑生,又不会冒昧到亲自露面的大郑生。
“多谢咯。”声线低沉的大郑生本人比想象中亲切,也更俊美。——走下车的男人身形高大,眉目英挺,此刻显然心情也是不错,站在郑沅身旁, 面上带着淡笑,完全不见传闻中说一不二的冷酷。
凭着专业的服务理念,店经理没有露出心底的吃惊和疑惑,只轻声向两人问好,领着两位贵宾从侧门电梯,上了楼上的VIP室。室外,站着几个高大保镖,是郑家灿的人,室内有三名职员,中间一位戴着白手套,端着丝绒托盘静候。
如此兴师动众的阵仗,——总监亲自安排、店铺提早清场营业的主角只是一枚设计极简、素净到几乎朴素的男款铂金指环。
郑家灿从前走过看了眼那枚经典款的戒指,有些眼熟。
他在沙发坐在,看着郑沅笑眯眯走近的模样,想起郑沅今天订好的戒指,是同他在十七岁那年送郑家灿、现在放在家中保险箱里的戒指是同款。——郑沅虽然贪靓贪玩,时髦和新鲜的他都爱尝试,但真正喜欢的东西一旦确定,就几乎不变。
“郑生。”像他是今天服务郑家灿的销售,郑沅拿着戒指在他面前蹲下来,仰着脸笑容可掬,“麻烦您伸手。”
郑家灿依言伸出骨节分明的手。
郑沅托着他的手,将那枚推进了他左手的无名指,尺寸分毫不差。
郑家灿垂眸端详片刻,继而抬眼,看向郑沅。
郑沅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维持着仰视的姿态:“中不中意呀,郑生?”
“很中意。就这个了。”郑家灿握住他还捏着自己指尖的手,稍一用力,将人拉起来,而后转向店经理示意,“你们拿枚同款过来,细两个圈号。”
是自己的那枚新戒指。
郑沅满脸喜色,故作淡定地翻过一页桌上珠宝目录,随手指了指:“还有这套包起来。过几日马太生日,正好做贺礼。”
坐在沙发上的郑家灿拇指摩挲着无名指上失而复得的触感,问:“这是要替Kyle赔礼?”
郑沅一手撑在玻璃桌面上,一手随意翻着产品册说:“之前陪Jolene在另一间店看过,她中意这款。适合送她妈咪。嗯?他们怎么全走了,要这么多人去拿吗?”
郑沅一个抬头,VIP室只剩他和郑家灿两个人。
有郑家灿在,这些销售竟然没有拿出十二分精神来服务,还把客人都落下了,这让郑沅有些意外。不过,这个让人“意外”的服务,他也相当满意。
郑家灿并未在意,拍了下身旁的沙发:“让Kyle回来还你,加算人情费。过来坐。”
郑沅看看那紧绷的、一看就承托力极佳的沙发垫子,又看看好整以暇的郑家灿,摇头:“我喜欢站。”
“还是不舒服?”那只空着的手搭在沙发靠背上,长臂舒展,“哪里不舒服?”
郑家灿明知故问。
郑沅摸不准这个人是真的体贴,还是不怀好意。毕竟这方面,郑家灿挺恶劣的,郑沅比不过他。
“还好。”郑沅直起腰,若无其事岔开话题,“你刚刚说让Kyle还我?真的假的?”
“真的。”
郑沅眼珠一转,带点狡黠:“那我不要钱。我想要他那辆法拉利,金属彩紫那台。”
郑沅对超跑的兴趣一向不大,甚至不爱自己开车,也不知是小时候陪郑家凯炫车差点出事的阴影,还是单纯嫌麻烦。郑家灿看他此时一脸坏劲儿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淡笑着说:“你倒是会挑。Kyle那台Stradale是他这个月才到手的。”郑家凯的车库里大玩具不少,但新车到手,正是兴致最浓的时候,郑沅此时开口,他不一定肯给。
郑沅说:“Rice ball上次见到,好中意。Kyle要是不给我,你就叫他给我。到时候我载着Rice ball出街,一定很威风。”
听他主动说要载着郑糕糕,郑家灿想了下郑沅和郑糕糕一大一小戴着墨镜坐在敞篷车被风吹乱头发的画面,嘴角笑意渐深:“给你订台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