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丛锦说:“呢个你就唔使担心,四少肯定系会安排嘅,以后可能我都要揾你帮忙。”
郑沅笑了下,说:“怎么会,我又不是你。”
虽然他还是一副不知愁的模样,笑眯眯听人心事,但蔡丛锦也觉得这样郑珂比以前成熟了些,说:“唔使谦虚啦,我都知佢好重视你。”
郑沅一愣,蔡丛锦恐怕连郑家灿的面都没见过,怎么会知道他重视谁?况且郑家灿心思滴水不漏,就连他的亲弟弟都不敢保证自己被郑家灿重视。
听对方这么说,郑沅现在是确定了,蔡丛锦是半真半假把social时间花在自己身上了。
不做声地喝着柠檬茶,郑沅心想,小时候吹牛吹过了。
自己在郑家连个养子都算不上,小时候能借光,现在再厚着脸皮在外打着郑家的名号会惹来麻烦。郑家那么多口人,光“文彩明朗既”五个人都有千千万万个心眼和手段,谁敢出风头做贪心鬼?
况且他现在是个情夫,而凭他的本事,还只能当个躲着人的情夫。
“郑生来了。”
听到马修附耳地低语,郑沅面露意外,嘀咕:“来得还真不凑巧。”然后不情不愿地和老同学道别。
带着马修走出餐厅,郑沅说:“马修你变聪明了。”
马修不解地皱眉,觉得郑沅的情绪不比老板好猜。
刚刚他们在里面聊到郑家灿时,郑沅的情绪分明变得低落。现在又好像从来没有难过过。
郑沅问:“司机怎么还没有回来,郑家灿吃得也太慢了,我们去车上等人。”
马修拦住要去趁电梯的郑沅,指了指下面。
郑沅在人群里看到了郑家灿,意外地眨了下眼睛。
——以为刚才是马修找的借口,没想到郑家灿真的跟着司机找过来了。
郑沅不明白郑家灿过来干什么,他们这些天都没有好好讲过话。
林孝炜的话成功让郑家灿心里不舒服,而郑沅是心灵和肉体上的不舒服,他那天被搞得尿不出来,差点以为自己男人的骄傲坏掉了,看到郑家灿都发怵,也根本不想和他讲话。
但是看到人渐渐走来,郑沅在心里重复着这些天最想说的话:“其实我都不在意以前的事,那天我说那些话只是想让你睡不着。”
他一直都在想怎么让郑家灿痛,怎么让郑家灿心里流血,但每次也只是不痛不痒,反而给自己带来狼狈。
下了扶梯走过来,郑家灿问:“要回去了?”
郑沅点头。
郑家灿说:“走吧。”
一起去车库坐上车,郑沅看了系安全带的郑家灿几眼,说:“我已经需要你亲自看着回家才能放心了吗?”
“我累了。”郑家灿拿起车上的一只口袋,问这是什么。
郑沅说:“之前给糕糕订了一套金锁,本来以为没机会去取了,今天就去拿回来。”
他取出来,展示给郑家灿看。
郑家灿看了看,又看郑沅,说:“唔系专门嚟同我送饭嘅,just to drop by。”
拽什么,郑沅没头脑地说:“你又不会缺吃的。”
前面的司机担心郑家灿会下车回公司,连忙启动了汽车。
汽车驶离城市, 四周叶片亮绿的树木渐渐多起来,阳光一阵一阵掠过车厢,郑沅拿余光看着正在休息的郑家灿。
看来是真的累了。
郑家灿现在这么操心,以后老了会不会变傻?
然后又想起餐厅遇到蔡丛锦,想起对方喊他“四少”,大概在以后还会改口叫“四叔”?
郑家灿睁开眼,看着抿起嘴角在偷偷笑的郑沅:“笑什么?”
郑沅说:“刚刚在餐厅遇见了同学,他被家里安排在实习。”
郑家灿看看郑沅,问:“想去天文台实习吗?”
郑沅立刻摇头:“还要准备补考,没时间了。”郑沅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望着郑家灿问, “开学的时候,我能走吗?”
在过去的一年正常的大三男大在忙着学业,忙着谈恋爱,只有郑沅在忙着生孩子。——他已经整整一个学期没有去学校了。
郑沅认为在郑糕糕安全出生后,郑家灿没道理还会继续关着自己。毕竟自己当初去外面上大学,就是郑家灿授意的。
那时候郑沅以为那是郑家灿给自己离开他的机会和时间,现在想一想,很可能在郑家灿安排自己远离这里时,他就已经有了其他打算。
这么说起来,郑糕糕才算郑家灿计划中的意外。
郑沅心里念了一句,可怜的糕糕。
而郑家灿问:“遇见同学讲了什么?”
郑沅半眯起眼睛看并不回答自己的郑家灿,说:“没什么。只不过他让我想起了Rice ball。”
郑家灿微微皱眉,看着热衷给郑糕糕另外找爹地的郑沅,脑海里又实在想不起蔡家到底有谁敢帮他。
郑沅这次没和郑家灿作对,说:“我就想Rice ball以后会是什么样。是不是会成为你的翻版,每一次做出的选择都是最好最有利的,然后人生一帆风顺。”
但是也不排除就因为外面有一个妈咪,家里还有个藏起来的“阁楼上的爹咪”,年纪小小就畸变了。
郑糕糕的心理健康或许不在冷血的郑家灿的考虑范围,他可能是觉得作为自己的儿子,郑糕糕怎么能没有一点超过常人的思维和接受能力?
想到这,郑沅就觉得没意思,也不想和郑家灿说话了。
郑家灿板过他的脸,吻了吻他的嘴,说:“还有呢。”
郑沅回想自己目睹过的培养模式,小小的郑糕糕以后的算术题大概是郑家灿问他,年利润在200万港元以内,利得税税率为8.25%,超过超出部分的利润按照16.5%征税,如果今年公司盈利230万,公司应交税是多少?
年幼的郑糕糕算啊算。
郑家灿看完了,并不满意地说:“没算错,但是如果你超出的30万捐给我们家的慈善机构,你再算下税款。”
郑糕糕醍醐灌顶,继续算啊算……
郑家灿不满意地说:“这是最简单的方法,但是你要记住这道最基础的算术题。”
这不是郑沅瞎想,以前郑家灿就是这么教小学生郑家凯。
郑家灿听了便淡笑。
郑沅认真说:“是真的。”
郑家灿收回抚摸着他下颌的手,靠回座椅,说:“不记得了。”
郑沅靠近了问:“郑家灿你又不让我带走糕糕,还让我留在他身边,你不怕他长大不学好,败光了你的钱吗?”
郑家灿搂过他的肩膀,说:“不用担心。你和Riceball的基金是独立在郑家之外,以后就算他什么都不会,还是搞得掂。”
郑沅愣住,靠得这么近,他还是看不明白郑家灿的心:“你不希望他做你的继承人吗?”
郑家灿说:“太累了。”
郑沅计较地问:“是对他没有期望吗?”
“有。不过不需要他很辛苦才能做得到。”
可怜的郑糕糕有个可怜的爹咪,但是也有个能干的爹地。
郑沅看看郑家灿的目光温驯,好像是这几天的对峙结束了。
郑家灿正想重新吻吻他,谁知道郑沅松了一口气,说:“我以为是因为你还有别的孩子。”
郑家灿看仰着脸的郑沅,不紧不慢说:“如果你仲想生BB嘅话。”
郑沅假笑了下,头发发麻,又想起前几天郑糕糕在他怀里找奶喝,看看眼前在绷着衬衣的胸肌,想和郑家灿说这件事。
好在开口前,郑沅找回了脑袋,说:“你不怕分家产的时候头疼吗?”
郑家灿没讲话。
郑沅这才慢慢意识到郑家灿刚刚那句话不是在逗自己,嘴角渐渐僵住。
要困住他,要报复他,只有郑糕糕一个就够了。现在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发疯才是郑沅该做的,而不是发癫想着谁适合给郑糕糕喂奶。
郑沅问:“郑家灿你什么时候离婚?”
这个问题郑家灿没有回避,和上一个问题一样,他看着知道答案的郑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