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沅闹归闹,别扭归别扭,但全心全意崇拜他哥这点丝毫没变,光这一点就很难得了。
到了目的地,郑家凯一下车就用目光谴责郑沅刚刚的行为。
郑沅抱着花,嘟囔:“不是我要换车。”
郑家凯却说郑沅变了,不像以前一样敢作敢当。
郑沅抿了抿嘴,吃了哑巴亏,只能暗恨自己以前脸皮太厚,总是缠着郑家灿,让郑家凯现在都没有觉得一点点奇怪。
而已经觉得有些热的郑家凯看了郑沅几眼,奇怪地问郑沅是不是也很热,嘴巴都燥红了。
这种问题原本不会让郑沅脸红,偏偏一直没讲话的郑家灿轻笑了下,让郑沅开口变成了结巴:“是、是有点、上火。”
郑家凯想起他说自己热伤风,便对郑家灿说快点走,一会早点回到车上。
在一众墓碑里荣书灵的墓碑很好辨认,因为她墓前有一大一小两座天使像。天使像守着身后的石英墓碑,墓碑上有郑启朗写的墓志铭,有他们过去相爱、结婚、家庭生活的种种,还有郑启朗的自责。读起来也是算字字恳切真挚,细想却也残忍。
这个女人在死后,也在维持两家的体面和荣誉。
凉风拂过,大天使郑家灿将手里的花交给小天使郑家凯,就站在一旁,看郑家凯和郑沅规规矩矩将两束花放好,一个说:“妈咪我返嚟啦。”
一个也跟着鞠躬,说:“荣太好。”
郑家凯对母亲讲了自己的学业,说完笑着对着墓碑上的照片感慨,妈咪在你这里我都不热了。
说完他就觉得自己太像在撒娇了,大哥虽然疼他,但是也很冷酷严格,这种孩子气的话他已经找不到人讲了。
郑家凯正用力忍过暗暗鼻酸,郑沅说:“是荣太知道你来了,吹来了风。”
郑家凯红着眼眶看了眼郑沅,笑了下。
在墓前短暂停留一阵,郑家凯表达完思念后,三人便准备离开。
这次换郑沅和郑家凯走在前面,落在后面的郑家灿单独在母亲墓前站了一阵,他稍稍躬身扶着墓碑,就像是在讲什么,但那么短暂的停留也不够他讲出什么。他似乎只是擦拭了墓碑上的灰尘,就朝他们走来。
他还会在母亲墓前难过吗?
郑沅稍稍站住脚步等郑家灿时,才有机会仔细看看他那张几天没见的脸。
每次经历分别后,不管时间长短,郑沅都觉得郑家灿在变得不一样,目光、体温、侧脸的阴影、手掌的力量……似乎是在人生里郑家灿的每一步走得又稳又快,郑沅拼了命的生长,也追赶不上。
但是也很奇怪,这个郑沅怎么都不能并肩的男人,他在想什么,他的疲惫、他的不甘、他的沉郁……郑沅似乎又能感受到。
旁边的郑家凯吸了吸鼻子,低声问:“哥哥刚刚在想什么?”
郑沅看着渐渐走近的郑家灿,说:“可能在想什么时候换掉那块墓碑。”
郑家凯目光一震,在那一刻觉得郑沅就是自己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搂过郑沅说:“就凭你咁样想,喺换掉那块东西,我要叫大哥新加一个天使。”
郑沅愣住。
郑家凯对身边的人一向好得很直白,从小到大就这样。
在多年前情窦初开的年纪,郑家凯拿了一对精致的翡翠耳坠,神神秘秘地让那时还叫郑珂的郑沅看,说是准备送给女朋友。
因为郑珂看上去最会惹女孩开心。
他问郑珂,女孩会不会喜欢自己的礼物,这个会不会太闷。
那耳坠绿得发翠,像滴森林的眼泪,看着就价值不菲。
郑珂问哪里来的。
郑家凯大方承认,是从他母亲的一个妆盒里拿的,还有好多。
郑珂那时已经热衷收集小报,听到郑家凯这么说,就想到狗仔说过荣书灵有一套天价的翡翠首饰,是取自十多年前一块号称“帕敢之翠”的翡翠原石,这块在当年拍卖价过亿的原石后来做了整套首饰,其中成色最好的料子做了手镯,镯芯做了平安扣。八卦杂志上说,那套首饰中任何一个的市场价已经超过了当年的拍卖价。
郑珂已经猜到郑家凯拿了什么,问他会不会太贵重了。
郑家凯满不在乎:“妈咪话佢嗰一盒系送俾儿媳妇嘅,我睇到有好多,拎一个都冇乜问题。”
这么多年过去,郑家凯的大手笔还是一如既往,现在又大方给荣书灵认了一个儿子。
郑沅是知道郑家凯的大方,但听到他这么说还是大吃一惊,并想拍这个大少爷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脑袋。
郑家灿走过来,刚刚在墓前无声承诺而让眼底升起的阴鸷还没散尽,就看到在坟场里打打闹闹的两人,眉头锁住。
今天郑家凯回来得突然,郑沅也乖得反常。
郑家灿对郑沅产生了怀疑,想不动声色地看郑沅又在玩什么,但是总是有让他看不顺眼的情况出现。
出手分开两人,郑家灿将一个关进车里,一个带回自己车上,然后交代司机直接去郑家,先把郑家凯扔回去。
郑沅被他捏痛了,在车上保持安静,但是很刻意地揉着手腕。
郑家灿不为所动地看着郑沅。
郑沅渐渐意识到自己和郑家凯刚刚对死者太不尊重,狡辩说:“我是不想Kyle难过才和他玩。”
郑家灿说:“怎么这次不说是为了惹我生气?”
好像郑沅只会做让他生气的事,郑沅不忿,和郑家灿对视半响后,突然问:“接吻吗?”
郑家灿垂目看了看郑沅绯红的嘴唇,说:“不是不让亲了吗?”
郑沅凑上前,说:“我想亲你。我不想被咬痛,你这次不要动。”在郑家灿嘴上尝试亲了一口,抬眼看郑家灿的反应,手捧着郑家灿的脸,放心地吮。
很快郑沅就喘不过气,好不容易和郑家灿分开,他喉咙又痒又干,低声问:“干嘛亲我?”
郑家灿将他抱着,吻他前说:“因为你像是吃不饱的小狗。”
将郑家凯送回家后,郑家灿抽空给他做了假期安排。
郑家凯还没做好回来就上班的准备,他有自己想做的事,对于郑家灿的安排很抗拒,看到了坐在旁边看戏的郑沅,就说把郑沅也叫上。
郑家灿冷着脸问:“你当在玩吗?”
郑家凯还想讨价还价,而郑沅已经知道他马上就要被骂了,机灵地离开了现场。
走到门外,郑家灿的人就跟上了郑沅,寸步不离地跟着。
郑沅已经习惯了,带着人在这栋别墅周围闲逛。
这栋有点年代感的公馆严格来说目前还不属于郑家兄弟俩,这是荣书灵和郑启朗的婚房,也是郑家灿和郑家凯两兄弟长大的地方。
和早就搬出来独居的郑家灿不一样,郑家凯一直和母亲住在这里,在母亲去世后,他对这个房子有不一样的感情,不允许其他女人住进来。
他是老幺,又有郑家灿撑腰,就算近两年人在国外,但郑启朗似乎没有做让小儿子不高兴的事,公馆四周都还是郑沅上次来见到的模样,连葱葱郁郁的花花草草似乎还在被那个端庄娴静的女主人精心打理着。
替郑家凯做了简单的检查,百无聊赖的郑沅就坐在上秋千透过摇摇晃晃的树叶,看着天上的流云,郑沅边偷懒,边想:要是郑家凯被安排去公司,没时间来“捉奸”,还能有谁能帮自己离开这里?
有皮鞋踩过草坪的声音,但脚步声不是郑家灿。
有所察觉的郑沅摆正了脑袋,朝前看过去。
几米外,郑启朗摘了墨镜,有点意外地看着出现在家里的郑沅,先讥笑了下,问:“Chirs,上次的话说咗未够清楚吗?”
作者有话说:
以后还是半港半普,讲塑料粤语吧
第17章
郑沅先客气叫了“郑叔叔”,然后说:“够明白啦。”
郑启朗的目光在平郑沅静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他的表情从最初的轻视玩味逐渐转变为认真。
早在一开始郑启朗也其他人一样,把郑沅的存在当个笑话在看。应该只有郑沅以为一切是场有始有终的知恩图报,他们都知道郑家灿是为了什么才将他养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