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机立断,立马撤回。
屏幕上出现个流泪猫猫头。
祝宇:发错了,你假装没看见
赵叙白:不行,记心里了
按祝宇的脾气,肯定要有来有往地呛几句,说你真烦人呢,但他这会心虚,有点见不到赵叙白,所以把被子兜头一罩,钻进被窝了。
在黑暗里,才摸索着给赵叙白回复:“不吃,我再睡会。”
“行,”赵叙白说,“你睡吧,睡醒了打雪仗。”
祝宇不发文字了,凑近手机:“多大了人了你还打雪仗。”
赵叙白说:“我买了雪球神器,就那种一夹一个小鸭子的……你嗓子怎么哑了?”
“没事,”祝宇又重复了遍:“你多大的人了——”
“多大的人了也能玩雪,”赵叙白笑了,“不睡的话出来,我在楼下等你。
祝宇愣了:“你来了啊?”
他说完,就掀开被子一下子坐起来,结果脚还没挨着地,就冷得打了个哆嗦。
沉思了几秒钟,祝宇又缩回去了,刚才一激动,差点忘了自己还在发烧,这怎么能让赵叙白知道。
所以,他清了清嗓子,冷酷道:“不玩。”
赵叙白:为什么?
祝宇:我长大了【墨镜/】
这次,赵叙白没有立刻回复,过了好一会儿,手机屏幕才重新亮起。
赵叙白:真好,你长大了
赵叙白:往窗外看
祝宇把脑袋从被子里钻出来,出了汗,头发乱糟糟的,人也懵着,而朦胧的视线里,无数漂浮的气球,在夜幕缓缓升起,像被夜风吹起的蒲公英,于雪花纷飞中,轻盈地浮向缀满碎钻的夜空,交织成梦幻的涟漪。
太安静了,以至于能听到心跳的声音。
赵叙白站在雪里,仰着脸向上看,笑着,怀里抱着捏雪球的夹子,黄色小鸭子的形状。
祝宇趴在窗户上,还没说话,就看见赵叙白把手放在嘴边,跟个喇叭似的喊:“长大了也能玩的,来吧,我们一起玩雪啊。”
“不行,”祝宇使劲儿眨了眨眼,“我病了,玩不了。”
赵叙白“哦”了一声,继续道:“没事,那我上去找你,你等等我。”
气球在空中散得越来越远,赵叙白已经跑进楼道,似乎还不放心似的,又匆匆忙忙的,给祝宇发了条语音:“你等我,我这就来!”
就这么几层楼,一两分钟的距离,急什么呢。
祝宇抹了把脸,叹了口气,又低低地笑了。
“好,”他回复道,“我等着你。”
第42章
“怎么病了?”刚进门,赵叙白就伸手去摸祝宇的额头,跑的急,还喘着气。
祝宇仰着脸:“有点发烧。”
“多少度,还有别的症状吗?”
“没,吃过药了。”
门关上了,他俩就这样一个后退一个往前,赵叙白随手把夹子丢沙发上,贴着额头的手转过去,扣住祝宇的后颈,往自己这边拉了下:“躲什么?”
“没躲,”祝宇笑着,站住了,“你急什么?”
赵叙白说:“我怕你等不及。”
这个距离有点近,赵叙白刚从外面进来,风尘仆仆,周身寒气未散,镜片上蒙了层薄薄的雾,祝宇顺手帮他摘了,挂在指尖上:“刚才的气球怎么回事?”
“本来想买烟花的,”赵叙白松开手,观察着祝宇的神色,“但想起来市区禁放,正好碰见位卖气球的老人,也能让他早点收摊回家……你现在体温怎么样,咱量下好不好?”
祝宇说:“不用。”
赵叙白说:“还是用吧。”
“你烦不烦,”祝宇都不帮他擦眼镜了,笑着把眼镜搁鞋柜上,转身走了,“量你自己的去。”
“石头剪刀布,我赢了听我的?”
“你幼稚不,我一脚给你踹高中去。”
“行,”赵叙白跟在后面,“那我从高中就开始追你。”
“我天呢,”祝宇扭头,眼睛瞪得圆圆的,“你这人简直……”
但后半句好久他也没说出来,赵叙白不接话,看着他笑,笑了会儿,祝宇搓了搓自己乱糟糟的头发:“你站那。”
赵叙白“哎”了一声,站着不动了。
之前祝宇就在想,赵叙白到底喜欢他什么,想不通,不明白,又不好意思提这茬,觉得最好还是给苗头掐掉,结果赵叙白攻势太吓人了,他招架不住,看到对方手腕的疤痕,一时冲动,莽着上去亲了人家,事后自己也后悔,不知道当时怎么脑抽了,居然觉得要不答应对方,谈两天,等这个新鲜劲儿过去就好了。
可赵叙白不是图新鲜的人。
他就这样站着,一动不动地看着祝宇,目光温柔,这种温柔让祝宇有点眼酸,让他想起曾经的一些,很美好的回忆。
“想问什么就问,”赵叙白说,“我什么都告诉你。”
祝宇坐沙发上了,把脸埋手心里:“不问了。”
“如果你想问的是,我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或者原因的话,我这里有答案。”
祝宇从指缝里看他:“是因为我做了什么事吗?”
赵叙白说:“不是。”
“就是有一天,很平常的日子,我看见你在教室里跟人说话,在笑,”赵叙白语速很慢,“我看了很久,然后,我把眼睛闭上,发现还能看见你。”
他停顿片刻:“当时,我心里非常……非常幸福。”
喜欢上祝宇这件事,令赵叙白感到幸福,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情绪,只觉得,自己如同躺在春天的原野上。
那就要拉着祝宇,和他一起在原野上打滚。
好一会儿,祝宇都没有反应,赵叙白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你发烧了,早点休息好不好?”
祝宇“嗯”了一声,问:“你呢?”
“我下楼,”赵叙白说,“捏几个小鸭子带上来。”
他说完,就拄着祝宇的膝盖站起来,给人按得歪了下腿,不满地抬头瞪他,赵叙白还好意思笑,走到门口的时候提醒:“你别忘了请假。”
“不请。”祝宇说。
赵叙白不乐意了,他平日里在祝宇面前总是温温柔柔的,这会没带眼镜,又皱着眉,就显得很严肃:“那我替你去。”
祝宇没犹豫:“你不上班了?你敢疲劳手术?”
赵叙白张了张嘴:“我……”
“行了,”祝宇笑了一声,“你不是说那两天要留给你,我现在请假了,到时候不好再调班。”
祝宇没怎么见过工作中的赵叙白,所以一直以为,赵叙白挺好哄的。
譬如现在,他说完那句话,对方立马不吱声了,老老实实地拿着夹子出去,关门的时候轻手轻脚的。
回来得也很快,就几分钟,带回来了三只雪球鸭子,祝宇把它们放在冰箱里,下面垫着塑料袋,看了又看,觉得很可爱。
“那个,”赵叙白在旁边站着,清了清嗓子,“我请田逸飞帮忙了。”
祝宇阖上冰箱:“什么?”
“晚上他帮你值夜班,”赵叙白说,“你在家里休息吧。”
祝宇有些惊讶:“不是,怎么找他……”
赵叙白说:“没关系,他正好也有事找我帮忙,都互相的。”
眼看祝宇张着嘴,还要说什么,赵叙白揉了把他的头发:“别不把我们当朋友。”
祝宇闭嘴了:“……哦。”
既然这样,赵叙白就催着祝宇去睡觉,不放心,盯着人进了卧室还不走,祝宇靠在床头,飞快地打着字:“马上,我跟老板交代清楚就睡!”
情况说了,老板表示理解,还叮嘱了句好好休息,祝宇又给田逸飞回了个谢谢,把手机往床头一丢,摊开手:“好了,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