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用我陪你?”赵叙白问。
祝宇说:“我都多大的人了。”
他边说边往下挪,整个人都缩进被窝里,被子使劲往上扯,遮住下巴:“我就不送你了。”
赵叙白沉默了几秒:“走之前……能抱一下吗?”
祝宇跟着沉默,眼神有些飘忽,脸颊也红。
退烧药挺有用的,他现在烧退了大半,精神好了许多,所以在躺到床上的刹那,突然意识到个问题——
那就是在赵叙白来之前,他试用了某个东西,因为疼,只顾得吐槽了,没来得及收拾。
此刻,那玩意就在被子下面,被祝宇悄悄地用腿挡着,怕赵叙白发现。
“下次再吧,”祝宇说,“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赵叙白点点头:“好,有情况随时联系我。”
祝宇没敢看他,闭上眼装死,一副真打算好好睡觉的模样,等到关门声传来,才一个箭步从床上跳起来,把东西塞抽屉里。
塞完了还是郁闷,睡不着,再次跟米娅告状,说劝劝厂家改进一下吧,不仅没装饰,什么加热震动功能都没,难用得要命。
发完语音,祝宇就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可能是退烧药的原因,他这会头脑昏昏沉沉的,还真困了,准备好好睡一觉。
如果、如果不是余光瞥到亮起的屏幕的话。
“不对,”米娅的声音清晰传来,“我才发现物流记录,今天快递中转出了问题,我寄的东西都没送到啊。”
祝宇把灯按亮了。
赵叙白走的时候熄灭了灯,拉了窗帘,又反关上了门,所以明亮的光线乍然入眼,刺得有些不太舒服,祝宇等着眼睛适应后,才回复道:“你给我寄了什么?”
米娅神神秘秘的:“不告诉你。”
祝宇:“姐,你再确认下,真没给我寄到吗?”
“没啊,”米娅说,“我刚才看的……操,你是收到什么东西了吗,信息泄露了?”
这一听就知道是上班太忙,没注意到祝宇前面给她的反馈,祝宇没多说什么,聊了几句就结束了对话。
然后他走到窗边,把帘子拉开了。
雪花纷飞,赵叙白接到电话时,刚到家,还没来得及换鞋。
“喂,小宇?”他顿住脚步,“不舒服了吗?”
祝宇没废话:“东西是你寄的?”
电话那边沉默了下,接着,是赵叙白的回答:“嗯。”
“你为什么要给我寄这个?”祝宇问。
他这会语气挺平静的,但赵叙白知道,这代表祝宇不高兴了,可能会有一些不好的猜测,以至于无法接受,向他质问。
赵叙白喉结滚动了下:“我担心你要试用一些……不是很安全的东西,所以想让你先有个了解。”
“但是市面上的都很奇怪,或者说,是我认为奇怪,不合适,我不想你碰那些东西,并且我想象后,会觉得嫉妒。”
他说话的时候,轻轻地用后脑勺抵着门,一下下的,轻轻地撞着:“我会非常嫉妒。”
祝宇深吸一口气:“所以呢?”
赵叙白说:“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祝宇轻声道,“赵叙白,你知道你给我一种什么感觉吗,就是如果我没有答应你,或者说我不想活了,你会把我绑了,用铁链子锁起来,关到只有你能找到的地方。”
祝宇问:“你会吗?”
融化的雪花顺着鬓角淌下,湿漉漉的,聚成刺骨的凉意,赵叙白安静地看着天花板:“会。”
这话说出后,两人之间像被按下了静音键,很久都没有再出声,只剩下起伏的呼吸。
赵叙白闭上了眼睛。
他指尖很凉,凉得几乎都有些失去知觉了,很早之前祝宇教过他,如果手冷,就拿雪球搓一搓,搓热了就不疼了,但这哪儿是搓热啊,分明是变得麻木,以至于忽略刺骨的寒冷。
可无异于饮鸩止渴。
若是有一点的温暖就好了,刚开始可能觉得痛,痒,被火焰灼伤似的,但慢慢的,就能完全打开手掌,抓住这春天般的暖意。
不过没关系,自从他下定决心,撕破曾经所有美好的伪装后,赵叙白不会再有丝毫动摇。
没有任何东西,比祝宇更重要,冬夜寂寥,外面雪花纷飞,赵叙白自嘲地扬起嘴角,准备好接受审判。
“……对不起。”
赵叙白怔了下,耳畔传来心上人的声音,有些沙哑,断断续续的。
祝宇又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小宇,”赵叙白慌了,“你这是说什么?”
“我没有注意到你的心情,”祝宇说,“我不知道你竟然会这样想……我应该早点跟你聊聊的,不管怎么样,说开就好,而不是让你也这么的痛苦。”
他不知是懊恼于身为朋友的失职,还是为赵叙白的极端所惊讶,但呈现出的结果是,他小小声地对赵叙白说:“你别难过。”
因为喜欢这件事而变得难过,对于祝宇而言,太不好受了。
赵叙白睁开眼,呼吸有些烫:“我……”
“不管怎么样,”祝宇说,“喜欢一个人,应该是件好事,是件幸福的事,我没想到会这样,对不起,虽然我这样说挺那啥的,但我还是……”
他声音听起来难过极了,却还在安慰别人:“我不想让你不开心。”
黑暗中,赵叙白伸手,虚虚地悬在空中:“小宇。”
祝宇“嗯”了一声,闷闷的。
赵叙白说:“小宇,我受不了了。”
祝宇又“嗯”了一声,这次尾音上扬,是疑惑的。
“我想现在就把你抓住,”赵叙白说,“然后关起来。”
气氛有些凝滞,祝宇笑了一声:“只给你一个人看吗?”
赵叙白摇头:“不是。”
他说:“我要每天和你一起晒太阳,吃饭,睡觉。”
祝宇问:“听着像是在种花……就这些?”
赵叙白说:“嗯。”
“好,”祝宇笑着,“那你现在转身,给我开门吧。”
第43章
“门还没……”田逸飞拿毛巾擦手,“哦自动的啊。”
他两手大喇喇地往柜台上一撑:“欢迎光临。”
跟赵叙白这种在单位上班的人不一样,田逸飞工作时间不固定,所以挺乐呵,说行啊,增加生活经历。
赵叙白在那边说谢谢,他没搭理,很八卦地问:“你俩现在怎么样了?”
当时赵叙白没应声,就是低声笑了笑,不过田逸飞可以理解,这人性格就这样,能忍,会憋,要不然这么多年能瞒得死死的?
但这会儿连个动静都没有,电话拨过去直接进了忙音,不知道是在干嘛,田逸飞打算给人报备呢,赵叙白一直没接,他干脆发了条信息,说我在便利店交接过了,你让小宇好好休息。
其实,祝宇的确已经休息了。
赵叙白开门时,他正在拍打身上的雪,仔仔细细的,把脑袋和肩膀的雪都拍了下去,直到整个人抖落得差不多,突然往前一扑,赵叙白没防备,直接被挂住脖子了,下意识地环住对方的腰,祝宇很用力地抱了他一下,笑着说:“冻死我了!”
说完,他也没松手,曲起一条腿去够门边,想用脚把门带上,赵叙白抱着人往前迈了一步,手臂收紧,另只手拉过门把,金属门锁“咔哒”一声,隔绝了外面的寒意。
祝宇的脸和鼻尖都是红的,显得整张脸生动极了,呼出的气热乎乎地喷在赵叙白的颈窝处:“我还想你要是没回来,跑去别的地儿玩,我就要冻死在你门口了。”
“我不去别处,”赵叙白摸他的额头,很紧张,“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