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潭山没有天文台(111)

2025-12-21 评论

  上香、祭拜,两人并肩跪立。

  谭又明:“妈祖管护航海安全,驱散海难,你能平安回来,是得了娘娘保佑,要诚心拜谢。”

  沈宗年跪在金身神像前,转头看了眼闭着眼睛双手合十的谭又明,心道,不是。

  我能平安回来,是因为你,因为你一直在找我,因为你永远都不肯放弃我。

  沈宗年九死一生,仍旧不信神佛,如果非要信,那他也只信谭又明这一尊。

  从天尊到妈祖,沈宗年被谭又明按着头一个个行礼,听完念诵,谭又明去找玄陵法师,沈宗年到院落等他。

  冬至香客不少,钱财、姻缘、寿命,芸芸众生,各有所求,沈宗年立在琉璃檐角下,看丧母的年轻人哭泣哀求,看失偶的妻子失魂落魄。

  他不在的这一年,谭又明是不是也是他们其中的一个,几百多天他又来过多少次佛前为自己祈祷,沈宗年不敢深想。

  阳光渐渐变淡,细叶蓉的树影模糊,一位年轻的女人牵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孩子经过长廊,沈宗年偏身让了让,她们走进偏殿请符。

  道士问:“施主,您请的是什么符,庙里没见过。“

  “是换业符。”

  母亲和孩子的八字都在里面,用自己的福运气数为孩子抵挡灾祸。

  可怜天下父母心,宁愿将业障病碍转移到自己身上,也不愿孩子吃苦,以父母凡身,承子女灾祸。

  沈宗年没有这份父母亲缘,忍不住瞥了一眼,蹙起眉心……那符的图案几分眼熟。

  忽然,他转身快步出了寺庙,宾利就停在附近小巷,沈宗年打开车门取出证件夹翻到最后一页,是一张图案一模一样的换业符!

  沈宗年握紧拳头,证件夹是回来的第一天谭又明还给他的,他问怎么还多了一张,谭又明随口说是去寺里给他请的平安符,让他一直戴在身上。

  手指攥紧,沈宗年打开换业符,里面赫然写了他和谭又明的八字。

  父母没有给他的,谭又明都给他了。

  冬日穿堂风经过,细叶榕哗哗作响,灰色树影覆沈宗年脸上,看不清表情。

  谭又明从玄陵的清修堂出来,没有找到人,有一瞬的心慌。

  “谭又明。”

  他一转头撞进沈宗年沉黑的目光里,不满道:“你去哪儿了,我找不——”

  “谭又明,”沈宗年冷静地问他,“你在我证件夹放的那个是什么符。”

 

 

第77章 冬至又至

  谭又明看他一眼,面不改色:“平安符。”

  “我再问你一次,什么符。”

  谭又明怔了一瞬,明白大概他已经知晓,有些生气,咬死:“就是普通的平安符。”

  沈宗年盯着他,像出示通缉令一样将展开的换业符举到他面前,审问:“普通平安符也写八字?”

  谭又明抿紧嘴唇,沈宗年当着他的面把那换业符“哗”地撕成两半。

  “你干什么!”谭又明又急又怒去抢,沈宗年举高,另一只手牢牢铐住他的双腕。

  谭又明挣扎不开,眼睁睁地看着他把换业符放到红烛上点燃,烧了,红色火光绰绰,映在沈宗年阴气森森的侧脸。

  等那符彻底焚成了灰,他才转过头,没有表情地警告谭又明:“别再被我发现你请这个符,我见一次烧一次。”

  谭又明气得要骂人,又听见他低声说:“谭又明,我自己受伤,伤了一分,那就只是一分,你伤一分,痛在我身上就是十倍,百倍,你自己选。”

  谭又明一怔,胸口怒烧的火焰又哗啦被泼灭,道家圣地,人不能抱,手也不能牵,只好走近,再走近,贴着他,语气有些不忿:“大师都说了我命好,换给我又不会有事。”

  沈宗年垂眸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不为所动:“跟这个没关系,如果是我要给你换,你愿意吗?”

  谭又明不说话了。

  沈宗年握住他的肩膀,摩挲了一下他后颈,放低声音,软硬兼施:“今天我生日,你听话一点。”

  谭又明倔道:“那你也不能在这种地方这么说。”天尊听见当真了怎么办。

  沈宗年重重捏了一下他后颈:“你少倒打一耙,自己办的什么事,还不让人说。”

  谭又明缩了缩脖子。

  “谭又明,”沈宗年皱着眉,无奈又郑重地看着他,“不要害怕,也不要补偿我,只要你好好的,我就会好好的,什么事都不会有。”

  谭又明殷殷地望着他,目光热烈,也深不见底:“这句话也送给你,你好好的,我就会好好的,你自己也要记住了。”

  枝叶同根的两个人,都知道威胁对方无济于事,拿自己做饵才立竿见影,还一个比一个倔。

  这下行了,谁也不敢轻举妄动,都暗地下了决心好好对自己,不敢叫对方伤心。

  沈宗年先答应:“好。”

  谭又明挨近他,也轻轻说:“行。”

  两个人从小就是吵架吵得快好得也快,烧了换业符,一起去求了道同心符和解厄符。

  谭又明非要问他们俩的八字,不敢去问知根知底的玄陵,只能问问初出茅庐的小道士。

  小道士业务不精,看得云里雾里:“天干六合,红鸾互锁……可是怎么、怎么是两个男宫啊。”

  谭又明又乐了,憋笑得不行。

  回到家,老爷子的绿鹦鹉在门口迎。

  “生日快乐!生日快乐!”

  “太谄媚了吧,我生日你怎么不是这副面孔,”谭又明随手给它撒了把吃的,跑去厨房看给沈宗年的生日宴做了什么吃的,确认关可芝的长寿面赫然在列,心满意足了,悄声跟沈宗年幸灾乐祸道:“你等着吃两碗吧,把去年缺的也补上。”

  谭重山开了酒,谭老和高淑红高兴,也倒了大半杯,给沈宗年封了厚厚的利是。

  谭老满脸通红,高兴道:“年仔今年就三十一了,时间过得太快,你来家里的时候才这么点高,不爱吃饭也不爱说话,冰着一张小脸,我跟你奶奶简直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大家都笑了起来。

  高淑红噙半口葡萄酒:“可不是,我跟你爷爷,叔叔阿姨,都搞不定,只好派明仔出马,嘿,没想到,神兵有奇效!”

  谭又明得意道:“也不看看我是谁!”

  谭老举起杯:“来,我们敬小寿星一杯,生日快乐,岁岁平安,以后都顺顺利利,高高兴兴的,别有什么都自己扛,有事就跟家里说,这个家永远都是你们的后盾,你们都是好孩子,无论你们要做什么,想做什么,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永远支持。”

  高淑红豪气地说:“对!来,咱们寿星来许个愿,不,两个,有什么想要的就跟家里说,去年没过上的生日,今天得再补上一个。”

  沈宗年站起来,端起酒杯,大家都等着他说话,他看着依旧高大的老爷子和永远优雅的老太太,认真而郑重地说:“爷爷奶奶,谭叔关姨,谢谢你们,我已经没有什么别的愿望,”他捏紧酒杯,静了一秒,罕见地有些紧张,艰难地请求,“只想向长辈们要一个以后照顾谭又明的机会,我、我会尽我所能,对他好,让他开心。”

  谭又明猝不及防,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他,还难得有点羞涩,心说沈宗年怎么那么有种。

  他面色被酒意染红,眼珠子四处乱瞟,被关可芝白了一眼。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谭老这一年半载哭过,病过,哀过,生死都看开,先碰了沈宗年的杯:“那你就把这混小子收走吧,以后有的够你折腾的。”

  高淑红也跟着表态:“好好的,你们都好好的。”

  谭重山和关可芝也笑着举起杯,一饮而尽。

  切过蛋糕,吹了蜡烛,两人散步回八角楼,宝荆山连着慈恩山一片,灯火通明,红烛摇曳,都是谭又明供的平安灯,即便沈宗年回来了,也没有撤下。

  谭又明犹在回味沈宗年在长辈面前那番山盟海誓,甜蜜,得意,又有点羞涩,手背要碰不碰的,沈宗年看了一眼他,反手一把抓住他那只时近时远的爪子,牵住,扣紧,谭又明就差一条尾巴翘到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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