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又明不再跟他废话,直接把手伸到他的裤兜里掏手机。
锅里的水烧开了,滚滚热气灼到沈宗年手心。
手机屏保是谭家全家福,谭又明自己换上的,从沈宗年到谭家开始,每年一换,以此提醒沈宗年他到底是谁家的人。
管家系统打开,谭又明的账号自动登录,他决定再把几个选项筛选一遍。
不过谭又明很快发现,今天加入系统的备选已经被清空,有几个甚至已经送到跑马地了。
沈宗年很快把面煮好,端到餐桌上,碗筷摆好,朝谭又明抬下巴:“吃。”
谭又明玩着手机,盘腿坐下,拿起筷子吸了一口,没有阿姨做的花样多,但他就馋这一口。
对着碗随手拍了张照发到家庭群里,几乎是马上就收到源源不断的回复。
谭老:【大拇指\大拇指\大拇指.jpg】
谭又明:【握手\敬礼\拥抱.jpg】
谭老太太高淑红:【大拇指\大拇指\大拇指.jpg】
谭又明:【玫瑰\飞吻\转圈.jpg】
谭重山:【宗年做的吧,大拇指\大拇指\大拇指.jpg】
谭又明:【得意\俏皮\呲牙笑.jpg】
关可芝:【链接:《皇家马会首秀靓姐伴行,谭生笑口噬噬靓爆镜》,附劲爆实图!!】
谭又明:【?】
神经,懒得看狗仔编排造谣,谭又明连点都没点开,把手机扔到一边埋头吃面。
他话好多,跟沈宗年诽谤Toffee脾气差,又讲起今日聚会的八卦,沈宗年食不言寝不语,对八卦绯闻没有兴趣,对谭又明那群狐朋狗友更是看不上眼。
谭又明也无所谓,自己说自己的,并企图趁乱将碗里的青菜夹到沈宗年碗里。
一次,两次,沈宗年没说什么,第三次,沈宗年瞭起眼皮淡淡瞥过去一眼,半空中的手就顿住了。
谭又明悻悻,筷子收了回去,几口面吃得磨蹭,沈宗年皱了皱眉,拿过他的碗把青菜摊过来一半,下达最后命令:“剩下的自己解决。”
“哦。”
沈宗年很快吃好,道:“吃完碗放着。”
客厅散落着谭又明那几个游戏手柄,茶几一个,地毯一个,有些线已经缠成一团,沈宗年走过去一个个收拾了。
还有沙发的上外套、领带和笔记本,笔记本上有谭又明抄录的资料,可能是查到后面写烦了,字越写越潦草,还画了几个张牙舞爪的老虎和王八。
“……”沈宗年皱着眉收起来分门别类一一放好。
家庭群里关可芝又发了几张谭又明被偷拍的照片,并问:【年仔吃了吗,在干什么。】
谭又明扫了眼客厅,脸不红心不跳回:【吃了的呀,在锻炼身体呢。】
后头跟着个贱兮兮的笑脸.jpg。
“锻炼身体”的沈宗年把水母落地灯挪回到利是树的旁边,利是树是几个月前搬回来的。
彼时两人受好友陈挽邀请一同到荷里的俱乐部打保龄球,在陈挽为太子爷打出圣诞树之后,谭又明问沈宗年会不会打,沈宗年一边回工作邮件一边给出非常冰冷的答案:“不会。”
赵声阁露出遗憾歉然的微笑,谭又明忿然,百般纠缠,沈宗年不堪其扰,给他搬回来一棵利是树。
这是他们小时候在谭家过年的传统,把利是挂在桔子树或是发财树上,摆在门口或客厅,以此招财。
发财树半人高,小桔子还没到季节长出来,沈宗年就让人用实心的黄金雕了几个挂在上头,栩栩如生,以假乱真。
利是用纯足金金箔制作,简单粗暴,和谭又明对这套房子华丽奢靡的装修风格称得上卧龙凤雏。
在利是树搬进来后不到一个星期,谭又明和内地一个斡旋了半个月的合作突然取得了关键性的进展,从此,他对其更加爱不释手,并时常将它的照片发到朋友群里分享,这些照片得到了好友卓智轩和蒋应的赞叹和羡慕。
谭又明对此感到较为满意,将利是树的照片设置为私人社交账号的头像,并扬言大家如果遇到项目进展不顺,欢迎到左仕登道十五号来拜一拜,这里着重@了抱码头即将开工的赵声阁。
赵声阁没有回应,只是在被@了数次后,退出了群聊。
谭又明大为疑惑,问沈宗年:“他又怎么?”
沈宗年沉默着把自己的手机从他手上拿回来,防止他再对群里其他成员进行无故骚扰。
有谭又明的精心照料,利是树长势良好,晴天谭又明就把它搬到露天阳台晒太阳,台风天再搬回来。
沈宗年把利是树的落叶扫干净,浇了水,客厅很快恢复原有的整洁和秩序。
“哎——电脑别关,”谭又明在餐厅远程指挥,“你帮我把最后那几关打完吧。”
沈宗年一堆工作等着check,但还是在沙发上坐下,将电脑搁在腿上,边按着眉心边点击公告栏迅速了解规则,一目十行,手指飞快在键盘上移动。
期间,又有工作来电,沈宗年就一只手拿手机一只手打游戏,表情冷肃,几个副本却节节通关。
谭又明喝完最后一口汤,沈宗年放下电脑走过来收拾:“存档在你的文件夹。”
谭又明的手顿住,抬起头眨眨眼:“这么快?”
“嗯。”
谭又明吃完面等来等去没等到饭后甜点,打开冰箱往日放杨枝甘露和红豆沙的地方空空如也,尾随沈宗年进入厨房,看见对方居然开始清理厨具了,他十分理所当然地问:“今天没有喝的?”
沈宗年正在把碗筷放到洗碗机,闻言转身疑惑看着他,谭又明能清晰地从他眼神中读出“你是猪?”
他又飞白眼,郑重解释:“下午的酒喇嗓子,五杯人头马,我不得过过喉。”
沈宗年漆黑的眼垂着凝他,冷声道:“该。”
他眉骨高,五官冷峻,面无表情的时候会让人觉得凶,谭又明堵在沈宗年和流理台之间,一副破罐破摔的样子:“你就说有没有吧。”
沈宗年静静凝视他,就在谭又明快要认怂时,他抬手拂开人,拿出正山小种煮上。
又从冰箱里翻出几个塔西提开始切。
青柠檬皮薄无籽,带着冷冽的清气,被沈宗年用取汁器重重一夹,发脾气似的炸开酸涩的汁水,霸道地侵袭入鼻腔。
家里备了一整套雪克杯,量杯电子称和捣汁棒,谭又明不喝咖啡不爱酒,小时候爱喝柠茶,家里管着不让到外头乱吃东西,沈宗年被闹得不行只能学着自己做。
读书时靠它醒觉,工作后又靠它醒酒,一杯柠茶,谭又明一喝就是十几年。
量杯和电子称都用不上,配方体量沈宗年烂熟于心,他手指长,动作快,谭又明光顾着看,一口下去整张脸立刻皱起来:“我靠,怎么那么酸!”
不酸怎么长记性,沈宗年靠在流理台边冷漠观赏他的呲牙咧嘴,淡道:“哦,可能是忘了放蜂蜜。”
谭又明瞪大眼。
沈宗年慢条斯理洗调酒杯,嘴比尖酸的绿柠檬还刻薄三分:“五杯人头马都不算什么,几个塔西提应该也不在话下吧。”
谭又明被气得够呛,一边去拿蜂蜜边骂道:“沈宗年,我又哪儿惹到你了!”
作者有话说:
吵起来,吵起来(bushi )
利是:红包的意思,
第3章 会堂风云
沈宗年置若罔闻,冷淡地拨开他,直接回书房工作,做饭花费了好些时间,如果不是谭又明没吃,他随便对付两口就算了。
十二点过,沈宗年按着疲惫的眉心从书房出来,经过客厅,谭又明的房门没有关紧,夜灯暗,他头发半干,藏蓝色睡袍松垮垮披在身上,露出一段修长匀称的小腿,不知在跟谁讲电话,尾音捎几分懒散:“算了吧,不好这口。”
他靠在窗边拨弄着腰带,不知听到什么,轻轻笑了一声。
“几点了。”冷酷声音冷不丁在黑暗中响起。
“我靠!”谭又明吓一跳,扭头控诉,“你怎么走路没声啊?!”
沈宗年英俊的脸在午夜里明暗不清,像一抹没魂的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