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潭山没有天文台(61)

2025-12-21 评论

  谭又明笑了:“我给你的还少吗?”

  这是实话,谭又明对他很大方,卓智轩平衡些许,中肯道:“何止会理你,会感动死好吧。”

  谭又明满意了,嘴唇翘了翘。

  卓智轩看不得他那一副样子,斟茶无语道:“你们到底怎么回事,闹成这样可不常见。”

  谭又明收了笑,将老爷子寿宴那晚之事和盘托出,忿然道:“也不能全怪我好吗,你自己说,是不是他有错在先。”

  卓智轩听到什么订不订婚的,两眼一黑,欲言又止:“你……我……唉……”

  谭又明凶煞拍案:“我说错了?”

  “不是……就是……”卓智轩斟酌言辞,谭又明又突然变了脸。

  卓智轩也不禁紧张起来:“又怎么?”

  谭又明拿起手机,见鬼似的,确认两遍,眨眨眼:“沈宗年让我明天回家吃饭。”

  “啊?”

  “这是,递台阶的意思?”谭又明挑挑眉,虎牙却已露出来,显得蔫儿坏,正愁他不知道怎么去开这个口。

  “是、是吧。”卓智轩有点跟不上,已被他们搞晕。

  谭又明哼笑一声,又看了两遍,放下手机。

  “怎么不回?”

  “他给我发我就要马上回?”收了信息的谭又明又不是刚才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了,染房立马就开张,“等着吧他。”

  把人吊一晚上到时候再拿出这份合同,沈宗年可不得感动死?谭又明单手托着半边脸畅想美梦。

  一条信息反复确认过不知几遍,总算等到翌日下班。

  沈宗年驱车到平海园区往常等谭又明下班的地方。

  人流高峰,谭又明却不坐专属电梯,员工高管们见到他都有些意外,电梯里响起一串的“谭总好”。

  谭又明一面回应一面发信息:【你到了?】

  【嗯。】

  谭又明面不改色讹人:【我怎么没看到。】

  沈宗年将车窗打开扫了一眼,确定没看见谭又明,索性开门下车直接站在车旁边等。

  园区里停了不少车,天气好的时候大家都不爱将车开下泊车场。

  少时,平海行政主楼的自动玻璃门开了,谭又明和一群下班的员工们从大楼里走出来,光鲜亮丽的精英男女里,属他最瞩目。

  “谭总,沈先生又来接你啦。”一个胆子大的行政道。

  “哪呢,”谭又明睁着眼睛说瞎话,“我怎么没看见。”

  一个技术还好心给他指:“喏,那棵紫荆树。”

  沈宗年站在车门边,罕见地没打电话也没看手机,就这么安静地靠着车门,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察觉打探的目光偏过头来,隔着花木与人流和谭又明对视。

  紫荆秾丽多情,沈宗年冷情,员工里不知谁小小地叹了一声:“沈先生帅死个人。”

  谭又明率先移开视线,遂又挺直脊背,在众目睽睽下不紧不慢地向他走去,先发制人:“原来在这里,我都忘记了,半天找不到。”

  他明着讽刺对方的接送服务缺位太久,沈宗年懒得计较:“上车。”

  谭又明睨着他,没动。

  沈宗年心里叹了声气,不跟他计较,把车门拉开,让他坐进去。

  谭又明久违坐上宾利副驾,一时竟有些恍惚,他的游戏机还在,抱枕原位未动,车门侧箱放着他最常喝的茶饮,就连天桥的落日都和以前的每一天下班一样,却又掺杂无法言明的情怯与陌生。

  短短小半个月,亦似漫漫好几年。

  沈宗年的手机在中控台响起,谭又明下意识去拿,却又犹豫,直到声停。

  沈宗年当没看见,谭又明有些失望,摆少爷架子不说话,却禁不住频频拿余光扫开车的人。

  沈宗年忍着不去看他,打了把方向盘:“看什么。”

  谭又明索性直接转过头盯他,目光炯炯,趁机恶狠狠出气:“你自己邀我吃饭还不准我看你!”

  沈宗年转过头,远处天街似一幅巨幕绣屏,金色悬日燃烧着跳出来,斜阳落到谭又明脸上,晕了一层丹色,人面桃花,比黄昏更鲜活生动。

  沈宗年收回视线,转了话头:“想吃什么?”

  谭又明一拳打在棉花上,报复道:“脆皮叉烧深井烧鹅豆豉排骨蛏子秋葵西芹虾仁,还要一盅五指毛桃老火汤。”

  沈宗年只当报菜名听了个响,一样也没给他做。

  但也没有糊弄,从冰箱拿了备好的食材,准备做五菜一汤,全是他爱吃的。

  谭又明小半个月没有回来,大摇大摆巡逻领地,敏锐地动了动鼻尖:“怎么有烟味?”极淡的一丝。

  沈宗年手动了动,说:“可能是应酬时衣服上沾到。”

  其实他也有段时间没回来住了,自从谭老寿宴后失眠成了常态,沈宗年索性也住进公司当园区留守员工,走之前叫家政来从里到外清扫通风过的,奈何谭又明鼻子实在太灵。

  门口的发财树没死,不是小桔子生长的季节,但叶片是青绿的,黄金闪闪发亮。

  谭又明绕进自己房间,那只已经有些旧了的熊猫还坐在床头顶着黑眼圈等着他回家,衣柜里的各式衬衫分门别类整整齐齐,是沈宗年整理的,因为阿姨的叠法不是这样。

  谭又明在自己床上滚了一圈,脸埋进枕头,不知道自己唇角是弯起的。

  沈宗年进了厨房忙活,谭又明翻出游戏机盘起腿坐在客厅沙发玩,就像他们无数次吵完架后一样,一个不着痕迹地递台阶,一个心照不宣地走下来,水过无痕又重归于好。

  直到谭又明心满意足地吃完饭,正要拿出那天在家办草拟的担保合同给人惊喜,就听到沈宗年问:“谭又明,有想过接手北角项目的股份吗?”

  如果说柏林道上的争执只是一道裂缝,那么这一句试探则是高墙上砸下一块板砖,危墙将倾。

  北角CEP是寰途和平海捆绑最深的项目,从人员结构、股权分配到管理架构,从上游资源开发到中游制造生产再到下游运营销售。

  如果说别的什么大项目都是祖辈父辈留下来的硕果,那么CEP几乎就是他们从零孵化的种子,这个项目几乎是明明白白标着“沈宗年”、“谭又明”这两个名字,而非“寰途”和“平海”。

  一起种下的果实,解绑像抽筋扒骨,谭又明和沈宗年的联系又少一层,不死也要掉层皮。

  谭又明一时懵在原地,皱起眉问:“为什么?是不是做能源项目寰途有资金压力?”他扔下餐具就要去掏合同,“我这——”

  “不是,”沈宗年直视他,“是公司的规划方向有了倾斜和转移,这样兼顾对项目的发展不是最好的选择,而且现在不是要计划引入人工智能的投资。”

  这是汪家的强项,但对方一直在观望中,所以那天谭老寿辰的露台上,谭启正才会跟谭重山反复提及。

  沈宗年很会为谭又明着想:“要是你有了绝对股权,也能有更大的决策权。”

  他把选择权完全留给谭又明,至于对方想选汪家李家还是谁家,那不再是他有资格管的事。

  谭又明听完去取合同的手不尴不尬地愣在半空,从昨天一直持续到前一刻的好心情已如潮水退去。

  换做往日他早就跳起来了,但此刻,他只是垂眸看着光了盘的碗碟,告诉自己别生气别生气,不要忘记今天是来求和的。

  谭又明告诉他:“平海不需要那么大的决策权,需要的是一个势均力敌、全方位配衬合拍、永不背叛的合作伙伴。”

  沈宗年索性把话再说明白一点:“你说的是寰途,还是我。”

  “有什么区别?”

  “如果我要到欧洲的新项目赴任,将会由执行董事负责日常事务,我不能再代表寰途,”而且,某种程度上,沈宗年同意谭启正的观点,“相衬、合拍的合作方好找,长久的、深度缔结信任的利益共同体不好找。”

  赴任北欧再度重提,谭又明面色微敛,沉声道:“我不这样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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