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潭山没有天文台(92)

2025-12-21 评论

  “台风‘蝴蝶’(强热带风暴级)已于西太平洋形成,受洋面热带低压影响,‘蝴蝶’即将进入本港800公里范围内,预计于后日傍晚登陆内岛……”

  沈宗年独自进入专属电梯,回拨出一个未接来电。

  蒋应刚从拳击馆出来:“东西到了,你验验货。”

  两座鹦鹉连珠纹青玉圆屏,一双粉彩大凤尾耳瓶,沈宗年为谭又明准备的。

  不算道歉,中元大祭那一出不大不小,让他去给谭家的长辈们示个好。

  沈宗年抬手看表:“明天吧。”

  “又有会?”蒋应料是海贸会在即,关心道,“最近下雨,你要是不急等天气好了再来也行。”都是内地出关的珍品,交易、运送和安保都要周全。

  沈宗年匆匆放下文件,关闭换风系统:“我再跟你定时间。”

  今天他们要赶去找汪思敏,谭又明明确接收到了组委会要查曾家的风声,海贸会即日开始,曾家负隅抵抗,另寻同盟刻不容缓。

  蒋应消息也灵通,不多问,打听起另一桩:“听我小姨说,谭家那边提了跟你结亲的意思?”

  太太们的牌桌就这么大,手头但凡有还未嫁娶的少爷小姐都逃不过张罗,沈宗年不意外,嗯了一声。

  蒋应静了片刻,放弃措辞,直说了:“那他们可不厚道。”

  和曾家闹掰这个关节眼上提,不说几分真心实意,还是旁支的姑表小姐,蒋应没有门第俗见,只是从好友立场觉得谭家挟恩自重。

  “没那么严重。”这些沈宗年根本不在乎,也不会答应。

  蒋应精明,算一笔账:“养恩是大,可这些年,你为他们家做的事也不少吧,更别提当初沈老也是许过重利给谭家的,接收你是义举,但非无偿。”

  蒋应顿了顿,不知是在点谭家还是旁的什么,“没必要把一辈子搭进去吧。”

  “我有分寸,挂了。”

  蒋应:“……”

  宾利直接滑入平海园区泊车场,谭又明从直达电梯里出来,一身倜傥的单衫,肩平腿长。

  “外套。”天文台今早发布了新的风球预警,台风过两天就要登陆,岛上四面大风。

  “忘了,”谭又明从昨夜忙到现在,几乎通宵,他赶路心切,“不拿了,走。”

  沈宗年想到自己有一件,也不命他再走一趟。

  宾利驶出园区上了高架,谭又明道:“先去一趟文琢堂。”

  沈宗年目视前方打半圈方向:“你要挑礼?”文琢堂是谭家的私人文物馆藏。

  寻常送礼大多叫助理准备,劳烦蒋应物色已算是有心,从文琢堂中置物则是至高规格。

  谭又明待汪思敏比沈宗年想象的更重视和上心,但如今他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了。

  “请人办事讲点诚意嘛。”况且还是这样不好办的事,要公然站队对脸曾家,又要顶住本家的压力,汪思敏有这样的魄力和胆识,谭又明尊敬也体谅准合作伙伴,“那座塞弗尔落地西洋钟如何?”

  他出手,必定知己知彼:“汪思敏不爱红妆也不喜珠宝,钱财不缺,兴趣寥寥,好在还有一间未开业的罗马式酒店让我下手,西洋钟也算是投其所好。”

  沈宗年问:“你舍得?”

  上世纪的皇家制品,当年在外读书,谭又明曾为这座钟同人较劲,几次举牌,最后钱还是从沈宗年卡上拨的。

  “都多久了,再喜欢劲儿也过去了。”思及此,谭又明嘴角敛平,其实他本人并不如何喜爱那洋钟,他自小锦衣玉食,什么稀罕物件没见过,当年疯狂竞价不过是因为布莱恩。

  布莱恩是他们课题小组成员,劳什子印象派大画师家的公子,画笔拿不好,数也算不明白,总爱缠着作为组长的沈宗年,谭又明不满已久,那场拍卖会,他纯粹横刀夺爱。

  “放她的酒店展览比在我的地库蒙灰尘更物得其所。”

  沈宗年习惯了他的三分钟热度,说:“你决定好了就行。”

  到文琢堂选了钟,宾利直奔赤湾,车程两个小时,车载广播依旧围绕警署正合力剿灭白鹤堂勾结境外金融势力的诈骗犯罪活动。

  “目前已有十一人落网,其中包括部分境外的不法势力和其在境内代持股份的市场主体、黑恶势力保护伞,接下来,警署和金管部门将加大力度……争取一举歼灭……”

  谭又明半躺在副驾上:“沈孝昌也抓住了?”

  “没有,”沈宗年还没有接到何无非的消息,但是,他笃定,“他逃不掉。”

  谭又明点点扶手,听广播继续发声。

  “瑞昌股价连续九个跌停,市值蒸发累计已超76亿港币,针对被指出轨事件曾家发言人暂无表态……引发企业社会形象声誉危机,谭曾两家秦晋之盟关系彻底破裂。”

  “此外,有媒体披露……去年财报存在疑议,涉嫌财务造价……”

  “通过虚构业务、伪造单据等手段,误导散户高位接盘,冲击资本市场诚信体系,税务部门即日介入调查……”

  “海贸会在即,瑞昌集团作为协办方深陷道德舆论漩涡,主委会或将解除……”

  沈宗年换了个台,说:“睡一觉。”

  谭又明拿他后座的外套盖在身上,再睁眼,赤湾的海景已摊开在眼前。

  时间紧迫,汪思敏亲自在大门迎他们。

  “谭先生,沈先生。”

  第一次正式会面,汪思敏比沈宗年印象中更务实干练,他伸出手:“汪小姐。”

  “沈先生,久仰,”汪思敏也不动声色打量他,“走吧,进去谈。”

  台风未至,洋面仍是一片平静,只远处的海际灰沉,起伏的波涛仿佛暗蓄风暴。

  “天气不好,还劳烦谭先生远驾光临。”

  “不算劳烦,”谭又明做主动的一方,亲顾茅庐,往后传出去汪思敏这个曾家的接棒人舆论压力就会小一些,“只是,希望不是空手而归。”

  协办位入场券一票难求,汪思敏却没有被馅饼冲昏头脑,很淡地笑了笑:“谭先生怎么会想到我?”

  “资质、实力和理念这些都不用再多说,平海需要一个和曾家没有利害关系的合作方,并且——”谭又明反客为主,“我以为你也一直在等我的敲门砖。”

  汪思敏英气的眉梢微挑起。

  谭又明翘起腿,双手合十搁在大腿上:“汪总中西区的酒店迟迟不做推广也不开业,我以为是在等一个瞩目的亮相时间。”

  汪思敏淡然的目光聚焦到他脸上。

  谭又明气定神闲,微笑游说:“海贸会就是这个瞩目的绝佳时机。”

  “那座西洋钟作为开业贺礼也一定会赚足眼球。”

  汪思敏依旧直来直往:“我们和曾家并非完全没有利害关系。”

  “我不需要你表态,”谭又明摊了摊手,“甚至连中立都不需要。”

  汪思敏没有马上回应,似在权衡。

  一直没有说话的沈宗年突然开口:“汪议长的任期还剩两年吧。”

  汪思敏直直看向他,目光变得些微犀利。

  沈宗年迎上她的视线,平静无波道:“汪总半岛的商铺准备什么时候开盘。”

  如果说之前谭又明只是在利诱,这一刻,汪思敏惊觉,沈宗年早已铺开网。

  谭又明摸清她的近况目标,沈宗年预测她的长远处境。

  汪敬虽只是她的族叔,换届期间都不好有大动作,如果不趁这次机会进入主流市场,下一次合适的时机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商盘铺得再大都只是锦上添花,有官方背书才能站稳脚跟。

  海贸会是天时地利,还有平海寰途做后盾,机会难得,过时不候,汪思敏当机立断:“组委会已经确定要调查瑞昌了?”

  “不会超过这一周,”舆论凶猛,谭又明胸有成竹,“你放心准备竞标,曾家和媒体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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