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孤独(2)

2025-10-10 评论

世上据说有“黑色的幽默”,那我想也就应该有“黑色的孤独(2)”。

本书是从我的如下三本黑书中“精选”的:《空山疯语》《井底飞天》《独立韩秋》。另外附录了几封信函等,算是自我吹捧。假如您巳经窝藏了上述三本黑书,那么这本书基本上不用买了。当然,您愿意搜集孔庆东著作的各种版本,准备让子孙后代衣食无忧,那谁也干涉不着。

《空山疯语》曾经连续数月霸占几家著名书店的排行榜首位,流毒较广。但自从我国加入WTO以来,读者大声疾呼“买不到耶!买不到!”故此我不免对该书青眼有加,这次除了将里面中老年不宜的“青楼文化”部分一概略去,其他部分都多少选了些个。

《井底飞天》主要收入的是我的学术文章,本科和硕士的毕业论文都在里边了。但我不愿意声张该书的学术性,故意塞入些“不严肃”的文章放在每辑的开头以混淆性质,同时也是为了让读者在阅读后面那些枯燥的文字之前热热身。只会写枯燥文字并津津以此为荣的学者,不管他有多大学问,在我看来,多是文化流氓。根据我的了解和观察,他们在生活中,也都没有一个好东西。不过善男信女们是不愿意相信我这番胡说的,所以《井底飞天》发行得并不理想,装帧也土里土气的。但我要告诉读者,我爱这些土气文章是超过那些“幽默”文章的。经常有人批评我的某些文字不够幽默,似乎这就证明着我写作态度的不够敬业。我对这些批评真是哭笑不得,只好仍旧守着我的“黑色的孤独(2)”。

《独立韩秋》是我客居韩国两年的生活感受和记录。里面表扬和批评韩国的文字都曾引起巨大反响,我也因此成为韩国的名人。不过,韩国的大多数人不喜欢我批评韩国的文字,一些中国朋友也由于“友邦人士莫名惊诧”而对我进行了使我艰于呼吸的武器的批判。我想,现在是革命低潮,还是保存实力要紧吧,所以这次只选了表扬韩国的文字。我巳经多次在电视上大力赞美讴歌韩国的方方面面,相信会帮助韩国人民成为世界上最可爱的人的。另外,我的韩国日记和家书部分一概略去,免得读者以为是滥竽充数的流水账。

总之,三本书都有点“黑色的孤独(2)”的况味,因此用了这个名字。

这本是我形容鲁迅的词,竟不料自作自受了。最后吹捧一下帮我选文章的赛妮亚先生。他选文章眼光很毒,就像黄世仁闯进杨白劳家,不抢那卤水豆腐,不问那二斤白面,也不看那二尺红头绳,直奔俺那如花似玉的喜儿,全村父老拦都拦不住。俺气得头昏脑胀,只好胡乱按了手印。提醒天下作者遇到赛妮亚之流,务必把门关紧。咱宁可终生隐于“黑色的孤独(2)”,也不要弄得花花世界,遍地知音啊!

2002岁尾草于胡思斋

我理直气壮地支持赵大叔宋大婶们多快好省地猛出书,并把本文的标题郑重地赠与他们,只是这个标题要断开来读:第一,语不坑人;第二,死不休。要是理解错了,休怪小生,那一定是这篇文章又遇到“贼编”了。

《47楼207》是我在教书和科研之余胡乱杂凑的一本游戏之书,成书的内缘外因,我已经在序言中交代得清清楚楚。虽然说书中的许多文章引起过比较大的反响,我个人也颇有几分敝帚自珍,但我仍不过把它视为一种羞于出手的“非正品”,觉得作为一名北大教师,而且三十多岁了,写的书还是这个水平,“难见真的人”。可是书出版之后,居然一片褒扬之声,偶有几句批评,听着也非常善意。

特别是这次与几位朋友去南方八大城市巡回签名了一圈,所到之处,读者的热情和率真简直令我无法承受。每到大学演讲,三百人的礼堂往往要挤六百人,南昌大学的窗台上都站满了学生,他们的党委书记说,这是90年代从未有过的盛况,我恍惚又回到了80年代的北大。不论在当时还是事后,我都深觉愧对那些赤诚的眼睛和渴望的面庞。我经常这样回答学生:我的书写得很一般,你们之所以这么喜欢,这么激动,你们甚至说你们的中学、大学都“白念了”,那不是因为我的书好,而是因为现在的好书太少,坏书太多了。我们从事文字工作的人,应该向读者深深地道歉。

然而使我渐渐不安的是,许多读者大概受此书的“包装”影响,把注意力过分集中在“幽默”问题上。经常拿我跟一些幽默作家比,褒也幽默,贬也幽默。进而认为书中越幽默的就越是好文章,不幽默的就是“水分”。近日各地报刊约稿,也指定要“幽默文章”。我一生最大弱点,就是不愿拂人之意。可是我幽幽地默默地想了几天之后,终于决定还是把自己并不幽默这个隐私公布出来,起码要说明我不是人们一般意义上想象的那种“幽默的人”,这样,我就不至于幽默的牙掉了硬往不幽默的肚子里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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