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狼群(第二部)(134)

2025-10-10 评论

牛群哞声响成了一片。

“救命啊!”我托住左胳膊,边号边往小屋冲。

亦风刚推开门,问:“咋回事?”

我闪身进屋,迅速关门。“噗!”一只牛角插透了门板,不用解释了。

亦风搬箱子紧抵屋门,牛角正在抽出,眼看公牛再撞势必破门而入,我“啊呀”一阵惊呼乱叫之后,猛然憋出了一声高呼:“嗷欧——”

屋外牛群陡然一静……管用?继续狼嗥!

“嗷——欧——”

小牛蹄声乱踢,紧接着大牛蹄声便轰鸣起来,地动屋摇!房梁上的灰和鸟粪簌簌往下落。

狼嗥在暗夜中确实是穿透力最强的。我都不知道牛蹄声是几时消失的,直到亦风大手伸来一捂:“行了,别嗥了,都跑光了。”

我哑着嗓子呻唤:“水……”哭丧着脸傻笑了几声,抱着伤肩再也说不出话来。

亦风开灯倒水,两人都面如死灰。

狼山背后隐隐飘来了两声狼嗥,我俩竖起耳朵再听时却又没了。

啾!啾!几只麻雀站在窗边看热闹。

“肩膀脱臼了,忍着点!”

还好有泽仁帮忙,他跑遍几个村寨帮我找了个神医。这会儿他站在旁边,一面看村里的跌打圣手尕神医帮我把左肩接回去,一面唠嗑分我的心:“亏得昨晚你用强光手电筒射着牛眼睛,没撞准,要是直接挑到脖子,你就死翘翘了。发情的公牛,牧民都不敢惹的,三更半夜你去招他干啥?”

“我认栽,算他牛!”我咬着牙放松左肩。

“那你咋知道狼嗥能退牛?”

“我在你源牧住的时候,隔壁那家牧民说过,我一嗥,牛就跳圈……”

咔嚓轻响,胳膊端回去了,尕神医一愣:“你不痛?”

“痛啊。”

“痛咋不叫一声?”

“忘了。”我活动活动膀子,挺灵!

尕神医果然名不虚传,据说村寨里牛羊的腿错环儿了,都是他给卯上的。

“你进城买点跌打药,自己再揉揉就消肿了。”

“成,我们一会儿就去。咱们都俩月没吃过肉了,顺便买只烧鸡,”亦风故意夸张地冲我耸耸膀子,“鸡翅膀给你,食疗。”

泽仁捡起昨晚掉下来的鸟窝放回房梁上,又呼扇了两下摇摇欲坠的门:“层板的门不结实,进城问问,换个铁皮门吧。”

亦风舍不得还留着格林抓痕的门,说:“不用啦,我再修一修还可以用。”

我明白亦风的意思,笑道:“那个牛角洞也不用补了,正好当猫眼。”

“你们两个人住,没有邻居照应,下个月我让我小舅子丹增过来放牧,给你们做个伴吧。”

我“哦”了一声,没往心里去。几头牦牛还构不成什么威胁,大不了不去惹他们就是。

当我们开车翻过核心区山梁,能远望旅游景点的时候,亦风眼一眯:“火车?!”

“不是火车。”我放下望远镜,这闹心的堵车排场,我一眼都不想多看。都是来旅游的私家车,在公路上连成了不见首尾的长龙,一直延伸到山那头。

国庆黄金周,这才只是个开始。若不是为了买药尽早康复,我真不想蹚这道车河。

我好不容易挤进城,烧鸡也到手了,跳上车正想逃离人海,突然看见一家皮货店门口新贴了一张广告,写着“卖狼牙”。

看看!

这是个二十多平方米的小店铺,货架上杂乱地摆着各式各样的旅游纪念品,墙上挂满皮货,店铺中间横着一个玻璃柜台,戴着小白帽子的老板从柜台下面摸出一个玻璃瓶,整整一瓶狼牙,用冷水浸泡着。老板把狼牙倒在水瓢里,一小堆,大大小小六十多枚。哪来这么多狼?

白帽子对着围观者拍胸脯:“这些都是我亲自从狼的嘴巴里头拔出来的,就算外行人都看得出这是正宗狼牙。小的六百,大的八百,慢慢选。”

我一枚枚分辨,全是藏狗牙齿。我没吭声,从选狼牙的游客堆里钻出来,抬眼再看店里其他的货品。门口屋梁上挂着不少狐狸皮是真的,估计是口蹄疫期间从盗猎者手里收来的。想起我们一直观察的狐狸一家的遭遇,我心里一阵酸痛,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他们。

和狐狸皮挂在一起的一张小兽皮引起了我的注意,枯草色好像是狼皮,难道又有哪窝小狼被端了?狼山里一个多月没看见狼了,不会是剩下的那两只小狼飞毛腿或小不点出事了吧?

我一阵紧张:“老板,那张小狼皮取下来给我看一下。”

白帽子眉开眼笑:“买主有眼光!这是真真正正几个月大的小狼皮,又轻巧又软和,做领子做帽子都好得很。”

老板刚用衣叉子把小狼皮取下来,我就看出那是狗皮,没有狼鬃,奇怪的是也没有头皮,是从颈子割断的(通常皮货会连头脸的皮一起剥下以明确是什么动物)。虽然我也痛恨杀狗剥皮,但所幸他不是狼,还是略略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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