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狼群(第二部)(153)

2025-10-10 评论

老狼的话狠狠砸在我心上。我痛悔莫及,一直强忍的泪水终于滚落在黄沙中!我们原本有两次机会能救他。

对不起,小狼,我们来得太晚了,太晚太晚了……

我不能让双截棍戴着人类的枷锁腐朽。这圈套夺走了小狼的生命,决不能再捆绑他的灵魂。铁丝圈很坚硬,拧不开,崩不断。无奈,我们只得分离小狼朽落的头部,硬生生从颈口拔出铁丝!小狼脆弱的骨架散了一地……取下的铁丝圈却依然紧扣,犹如一个句号——一个人类为狼画上的到死都无法解开的句号。

双截棍,好孩子,桎梏已经取掉,你大大地透口气吧。小狼,你已经坚持到这里了,不要倒下,我们帮你站起来!

亦风挖来黏土,我收集双截棍的骨头重新拼接,搓草为绳将它们扎成骨架,亦风把小狼的皮肉揉进黏土中,我们一起重塑狼身。双截棍的头骨在我掌中是那么小,小得让人心疼,迎着夕阳,一束光芒从他眼窝里穿透过来。双截棍活着的时候已饱受折磨,我不想让他尸骨凌乱地躺在这片无望的沙化地,我不能容忍虫蚁再来啃咬他小小的身体。我想让他活过来,想让他长大,想让他睁开眼,看着这片他从小就没来得及多看一眼的草原。

我们依着小狼长大后的样子塑了一尊真狼大小的泥塑狼雕像,它封存了双截棍的骨骸,凝固了为自由赴死的狼魂。

双截棍安然静坐在垭口俯瞰着狼山领地,等待着他的狼群归来。

真的联系到目击者了……开车去往目击者家的一路上,我心里不知什么滋味,这事儿就快砸实了。狼啊狼,人有什么好吃的?你们脑子进水了吗?!

十二月,寒雪飘零。

我把水袋接在狼山山脚的那股清泉下,躺在虚松的雪面上,闭上眼睛,伸出舌尖轻尝那飘落凡间的冰凉。

这是食指山与拇指山夹缝中一道河一样宽的冲沟,这汪清泉便在沟底的冰层下,是我初冬时凿开的。那时丹增还在这里放牧。草原迟迟不下雪,牛群缺水,我凿出的这股细流也只够人喝。现在虽然有了积雪,但沙化地带吹来的风让积雪中夹杂了不少尘埃,我仍旧喜欢清泉的纯净味道,所以我每天早上都会来这里背水。这个水源地离小屋很近,从小屋窗子里就能望见,趁着慢慢接水的空当,我在溪边躺一躺,想想心事。

“你快点回来,耗子又要造反了!”亦风在家门口跳脚。

“唉,真要命……”我无可奈何地翻身起来,背上水袋跑回小屋。

人善被鼠欺!自打我们收养了那只小草原鼠作吉祥物以后,随着严冬逼近,两个大善人屋里冬粮储备极大丰富的消息在鼠界一传十十传百,草原鼠从四面八方慕名而来。小屋变成了迪士尼乐园,数不清的米老鼠在这里安家落户。粮食柜前门封住,后板又被啃开。我们的各种鞋子里都被藏满了大米,吉兆多得变成了凶兆。可爱的米老鼠露出了可恨的一面,鼠辈们拉帮结派打群架、争地盘、抢粮食、夺鞋袜,夜夜不消停。手电光一打,暂时安静一会儿,一关灯又翻天了。

觉是睡不着的,我们打开粮柜更是悲催。五十斤花生米只剩一小把,几个米袋子也全搬空了,面粉抛撒满地,像下了一场雪。粮食抢光后,就连冻裂的鸡蛋也不能幸免。米老鼠们把冻蛋推滚到铁炉子下面,烤化了吃!

侵略者还不只草原鼠,鼠兔和鼢鼠也把洞掏到了我们屋里。每天晚上都能听见他们啃食存在床底下的蔬菜、胡萝卜和干玉米棒子。最要命的是,这些劫匪还要咬我们的器材和电线。

“家底儿都让他们掏空了!就连乔默的狗粮,他们也偷。”我再也无法构建和谐社会。

是可忍鼠不可忍,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亦风咬牙切齿道:“如果格林还在这屋里,哪容他们如此狂欢!”

打!

历时三天的驱鼠战役拉开序幕。

亦风夹起一只只米老鼠往外面扔。拴在屋外的乔默乐坏了,兴致勃勃地当起了守门员,逃得慢的草原鼠都成了乔默的菜,一口一个!阎王不嫌鬼瘦,好歹是块小鲜肉。这场战争最大的受益者是屋檐下寄居的鸟群,满屋被老鼠糟蹋过的粮食我们只能忍痛抛弃,鸟儿们乐于打扫战场,米老鼠的“遗产”足够鸟儿享用一个冬季。鸟房客们不贪心也不捣乱,他们似乎明白不作不死。

我趴在床底下打着电筒扫除余孽,堵了鼢鼠洞,赶跑了鼠兔。两人又是一番围追堵截,居然从柜子底下捅出来一只长耳朵的东西——野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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