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狼群(第二部)(21)

2025-10-10 评论

亦风低头一看,那小鬼鼻涕都快流到嘴边了,亦风掏出纸巾,说:“我帮你擦擦吧。”

萝卜一吸气,收涕入鼻:“没了。你不去吗?得南旦安稳囧勿(那我就先走啰)。”

这五岁小孩还不到马肚子高,亦风只当他在开玩笑,谁知萝卜当真牵马走了。

萝卜把马拽到牛粪堆边,自己站到粪堆上,往马背上一扑,揪着鬃毛就爬到了马背上,那马连鞍子都没有。萝卜一踢马肚子,“嘚嘚嘚”就往山里跑。

没大人跟着,这还得了,亦风急忙追赶:“土豆!不是……萝卜,站住!危险!”

“没事。”泽仁来了,“这娃四岁就会骑马,不用担心,他还自个儿骑到扎西牧场去玩过。”

从这里到扎西牧场可是翻山涉水啊,草原散养的孩子果然粗放。一排乌鸦从我俩脑海里呱呱飞过……我们不约而同地回想自己五岁的时候都在干啥。

“你儿子真牛!”

“哈哈,他不是我儿子,他是我外甥,这才是我儿子贡嘎。”泽仁笑着指了指身后一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走吧,咱们出发。”

亦风把车开到山脚,卸装备。萝卜早就在山下笑嘻嘻地等着了。

贡嘎把行李捆在马上,萝卜人小身轻不占马背,轻松策马便驮着行李上山了,反倒比泽仁牵马上山来得快。我在小屋把行李暂时理顺码放。仁增旺姆则忙着在山上捡牛粪,准备生火。

两匹马上山下山几十趟,到太阳快落山时总算把所有东西都搬进了小房子。

我、亦风和泽仁父子坐在行李上休息啃干粮,仁增旺姆屋里屋外地忙活。

聊天中,我们才知道,泽仁的外甥萝卜的名字写作“诺布”,他还没上学,会的汉语不多,但是他热情活泼,表达欲望特别强,他听说我们要搬家,自己就来帮忙了。我依然喊他“萝卜”。小家伙以貌取人管我叫阿姨,看见亦风满脸花白胡子楂就管他叫爷爷,泽仁一脚踢在萝卜屁股蛋儿上:“这是舅舅的兄弟,你该叫叔叔!”小鬼依言改了称呼,不过更多的时候还是“亦风、微漪”地直呼我们的名字。藏族人没有姓氏,只有名字,出生后活佛为他们起名。他们没那么多称谓规矩,除了直系亲属用敬称之外,兄弟姐妹叔伯朋友间都直接叫名字,或许是亲属太多算不过来的缘故吧。

泽仁的儿子贡嘎一得空休息就掏出手机玩游戏,话也顾不上说。他的手机很时髦,里面还录有一些草原歌手的小视频,藏族人能歌善舞,年轻人都喜欢拍下他们弹唱的视频留着慢慢回味。亦风取出摄像机招呼贡嘎:“你瞧瞧这个,用摄像机拍出来的镜头更漂亮,以后我教你用,你就可以给姑娘们拍MTV了。”

贡嘎一听来了兴趣,凑过脑袋来看摄像机的液晶显示屏。

“这个还能看得很远哦。”亦风说着又拉长焦距套住对面山头上的经幡,连经幡上的文字都能隐约瞧见。

“牛×!”贡嘎一高兴脱口而出。我一愣,他还知道这词儿?

泽仁脸一沉:“瞎说什么,好的不学,那可是经幡!”说着双手合十,在额头一靠,替他儿子的失言谢罪。贡嘎吐了吐舌头,悄悄玩摄像机,不敢再乱说。

泽仁跟我小声聊起他这个儿子。“贡嘎嫌草原闷得慌,自己偷偷跑到大邑去玩儿了半年,也不跟家里联系,前些日子,我才把他抓回家。”说到这里他笑了,“年轻人都喜欢去外面开眼界,他们喜欢大城市,不想在草原待。”

萝卜啃着压缩饼干直夸:“太好吃了!”

“好吃你就多吃点儿。”亦风笑着抓了几块塞进萝卜衣兜里,又好像在嘀咕给自己听,“吃上几个月你就不会这样说了。”

我找出几套新头灯送给仁增旺姆,又给她示范开启和充电方法。

“这东西太方便了!”仁增旺姆珍惜地关上开关,生怕浪费了一点电,虽然草原上的电都来自于每家每户的太阳能板,但牧民依然很节约能源。

“还有呢,”我搬出一箱石蜡,“你们以后用这个引火,比汽油安全,而且耐烧,一会儿你试试。”

“好。”仁增旺姆把头灯揣进怀里,出门捡牛粪准备生火烧水。

泽仁看着满屋稀奇玩意儿:“你们这是一个太空站啊,这么简陋的小房子,放这么多东西,连门锁都没有,要不我给你们找一条狗守着吧,我亲戚家正好有只小藏狗要送人,虽然才两个多月大,但已经能看家了。”

我一阵高兴,我本来就喜欢狗,在这草原上有只忠狗做伴,既安全又可慰藉孤独。我正想答应突然又伤感起来:“还是算了吧,我不知道这次会在草原住多久,也许过两三个月,找到格林我们就会离开了,现在一个格林都叫我牵肠挂肚了,再养一只狗,我怕走出草原的时候又舍不得他,城市是不能养猛犬的。况且,我们在这里观察狼,如果有狗唬着,狼只怕就不来了。”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李微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