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离人这么近?!”我和亦风都不敢相信。
泽仁儿媳指的那处狐狸窝居然离泽仁家的房子只有两三百米远。那是屋东侧分隔出的一大片冬季草场,经过一冬一春,牛羊把草都啃得差不多了,光秃秃的一点都不隐蔽。这狐狸胆子也忒大了,不怕人吗?不怕狗吗?他怎么想的啊?
“没看错吧?”
仁增旺姆笑道:“这么近怎么会看错,狐狸都搬来好多天了。你瞧瞧!”说着把手机里拍的照片给我们看,“那个狐狸妈很有经验,把几个小崽儿喂得跟存钱罐似的。”
我放大一瞧,母狐狸毛色鲜亮,比我们原来观察的那个狐狸妈妈红艳丰满多了。
亦风兴奋极了:“快把那两个隐蔽摄像机装到狐狸窝前面,这窝狐狸更漂亮。”
“可是,咱就只剩这两个机器,装到狐狸窝去了,那黑颈鹤的蛋怎么办?”
“鹤蛋不是叨壳的声音都没听见吗?离孵化少说还有半个月呢。咱们抽空观察几天狐狸不妨事,你不想知道狐狸为啥跑来跟人做邻居吗?这是多难得的和谐场面啊,从窗外望去就是野生动物的家,城里人敢想吗?我一定得看看是什么样的狐狸敢做这种决定。”
亦风说得有道理,我也好奇,赶紧擦亮镜头,跟着泽仁儿媳去狐狸窝。
泽仁家的老黄狗墨托慢吞吞地跟在我们后面,据说他已经二十岁高龄了。我一直记不住他叫“墨托”还是“瓦托”,泽仁儿媳说只要有个“托”他就知道在叫他。
亦风试着喊:“饭托?”
狗尾巴摇了摇。
“墨托不咬狐狸吗?”
“不咬,他们相处得还挺好。”

仁增旺姆蒙住墨托的眼睛:“他老了。”
我们在狐狸窝边压好桩头,绑上了监控。
谁知,我们刚回到屋边,墨托就把摄像机连桩拔出给我们叼回来了,他觉得我们落下东西了。
“墨托忠诚得很,我们出去放牛羊时,丢了手机,他总能给捡回来。”仁增旺姆说着,爱怜地摸摸墨托的脑袋,用手蒙住他的双眼,“你们再去吧,现在他看不见了。”
我指指鼻子,意思是他嗅着味道也能找到啊,仁增旺姆摇头给了个无声的口型:“他老了。”
狗儿陪伴主人二十多年,相互之间已经太了解了。
两天后,我们再次进山将隐蔽帐篷推进到了无名指山脉上方。然后迫不及待地奔赴一号水源地。
这是我们寄予希望最大的地方。
亦风取储存卡,我扫了一眼周围软泥上有新鲜狼爪印,几天前我留下的脚印旁边还有狼鼻子嗅过时轻触软泥的痕迹。太好了,他们来过!这次总算有谱了!
一想到马上就能从镜头中看到久违的狼群近影,我们等不及了,立刻把储存卡插入笔记本:
第一条视频,风吹草动,跳过;
第二条,鸟儿来水边洗澡,跳过;
第三条,旱獭来啃溪边的嫩草,跳过;
鼠兔,跳过;狐狸,跳过;野兔,跳过、跳过……
我们把视频整个浏览了一遍,唯独不见狼的影像。我越看越心凉,狼明明来过,镜头前方也不乏爪印,摄像机咋就没拍到呢?真是活见鬼!
“这水窝窝好像是新的,”亦风蹲在摄像机斜后方不远,“我上次来的时候没见过这个泉眼。”
我赶紧凑过去细看。
泥地上新挖了一个脸盆大小的浅坑,浅坑中间一股清泉汩汩涌出,淌成细流缓缓外溢,水质清澈。水坑周围的软泥上狼爪印众多,这个角度摄像机刚好拍不到。
我有一种被拆穿了西洋镜的感觉,反侦察工作做得好啊,这群狼比我预计的还要狡猾,竟然在摄像机后方另辟“溪径”。
一号水源地的机位都被识破,二、三号就更别提了。
“要不然把摄像机转个方向?”
我盯着新泉眼摇摇头:“狼已经搞懂这玩意儿了,你再转也没用。这里狼比我们熟,他想得出一个法子就想得出第二个,逼急了,狼群一走了之,我们就彻底断线了。把几个摄像机撤掉,让他们安心喝水吧。这帮家伙不干特工瞎材料了。”
刚要起身,我又注意到软泥上一个古怪的压痕。压痕呈半圆形下凹,有一棱一棱整齐的纹路,前半截没入水中,已经被水流软化模糊了,只剩约十厘米长的后半截印痕残留在水边淤泥上。这既不是动物留下的爪印也不是人的脚印,反倒像是一个管子留下的压印。这人迹罕至的地方,新挖的水源边怎么会有人工的怪痕呢?
亦风过来看了好一会儿,他也说不出这是什么东西留下的,一摆手:“管他呢,又不是狼爪印。这些痕迹无关紧要。咱们还得抓紧时间去收二、三号的监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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