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命研究(34)

2025-10-10 评论

我在景美军法处坐牢时候,牢房对面关的是被判死刑的李世杰,有他和我一个故事:李世杰的眼睛出了毛病,看什么东西都是两个,结果一只眼睛要用眼罩遮住,另一只才能看清楚东西。我跟他说:“这也不错呀!在你手里只有一块钱,可是在你眼里却有两块钱!”他说:“我看两块没用,要别人看两块才划得来。”我说:“那你讨一个老婆就等于讨一对姊妹花双胞胎了。”他说:“就有这么一点好处!”(二十年后,李世杰脱死生还。出狱之后,“我再来时人已去”,他发现太太已经死了,家破人亡,连单胞胎都不见了!)

如今回想起这些故事,觉得一个人在生死线外,其实自己何尝只是一个,而不是两个?自己又何尝不是精神上的双胞胎,而随缘起变,有其一死一生者在?

乍看起来,这是一个荒谬的哲学论题,但它似乎值得人们想一想,尤其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想一想——你真的是一个人吗?你真的是活人吗?你真是活的那个你吗?还是你早就死掉了呢?

1987年1月9日夜11时15分

又亮:

昨晚你长途电话中所谈,令我笑个不停。你把我的“黄色”笑话,讲给“红色”高干听,他们的反应,我一想就要笑……(编者略)

合肥人的口音,有邪门者在。他们习惯用舌尖发之字带“子”“死”的声音。他们叫老母鸡作老母“子”,又把“洗”字发音为“死”字。有一个合肥老妈子,早上打好洗脸水,对全家老小说:“老爷先去‘死’,老爷‘死’了太太‘死’,太太‘死’了,少爷、小姐‘死’,你们全家‘死’完了,我再‘死’。”对蒋家老小,我的心情正如这个老妈子。他们全家死完了,我再死,可以含笑矣!

蒋经国这回七窍流血而死,按中国传统说法,此凶死相也,实在与他的“仁慈”不相称。我不知道我怎么死,是什么死相,但最向往的,其唯阿提拉(Attila the Hun)式乎?阿提拉是5世纪时的匈奴王,武功所及,包括了大部分中欧和东欧。此公外号“上帝之鞭”(Scourge of God),其凶悍可想。但其死也,不死于沙场,却死于与德国少女伊尔娣蔻(Ildico)的花烛之夜。性交高潮中,女方欲仙欲死,男方却真仙真死矣!真王三姑娘老爸所说“死得好”也!

这是我最向往的一种死法。

别说这种福气只阿提拉一个独享吧!10世纪的教皇李敖八世(Leo Ⅵ-Ⅱ),就是与情妇私通时死于高潮的;19世纪法国总统福尔(Féilx Faure),也是与情妇私通时死于高潮的。可见“阿”道不孤,有后望焉!

结论是:与其形而上七窍流血而死,不如形而下一窍流精而亡。云雨巫山,断肠有道,吾与子其勉之!

敖之

1988年3月5日晨

被告朱高正为《自由台湾周刊》发行人兼总编辑,被告吴祥辉为总企划(附证一),于本年内,连续诽谤李敖如下:

一、6月16日《自由台湾周刊》第一期中,由吴祥辉署名,发表《街头运动的时代到了》。文中“诅咒别人死”一节内,诽谤李敖说:

台湾民主党建党委员会在美国成立之后,台湾岛内党外并未做出有规模而有效的反应,李敖便企图游说一些人士出面组织发起委员会。但是,当被问及他加入委员会与否时,他却明白表示不干这等事。这种事成有份,事败无干,诅咒别人死的行径,是所有街头运动分子的死敌(附证二)。

本自诉重点,不在辨正“企图游说”之事,而在纵有此事,怎么就是“事成有份,事败无干”?怎么就是“诅咒别人死”?查自来思想家的职责,就在鼓舞后进,自己并不实际介入。因为思想家自有思想的活动范围,思想家并不要做政治家。在台湾,胡适、殷海光等思想家都鼓舞过别人做政治家,成立新党,但这是“事成有份,事败无干”吗?这是“诅咒别人死”吗?古书中说:“我自不能为仲尼,而能教人做仲尼。犹如管仲不能自霸,能使齐桓霸也。”(《华阳陶隐居内传》中陶弘景语)难道陶弘景“诅咒别人死”吗?如此诽谤李敖,事证至明。此其一。

二、7月15日,《自由台湾周刊》第五期中,由本刊采访组署名,发表《再见自由中国迎接自由台湾》。文中有被告康文雄公开在“本刊创刊茶会”发言,诽谤李敖说:

过去据我所见以笔力影响台湾最巨者恐非李敖莫属,无论在文字、功力上都无法置疑。我尊敬他但也鄙视他。美丽岛事件之前,他那么惊惧而不敢参加党外运动,《美丽岛》《八十年代》都约不到他的稿,甚至暖流出版社当初想以二十五万出版他的《中国历史演义》,他也避不使用真名以免于和党外结合。但是,经过众多前辈的牺牲造就党外声势后,他才露脸(附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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