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香山的汽车站上,两人分两头站着!我们赶紧躲了。"
"你们准是看错人了。"宛英一口咬定。
"善保先看见,他拉拉我,叫我看。我们赶紧躲开,远远地看着他们一个前门、一个后门上了车。"
宛英说:"干吗要一个前门、一个后门上车呢?"她不问情由,先得为姚宓辟谣。"远远看着像的,不知多少呢。像姚小姐那样穿灰布制服的很多,她怎么会和许先生一起游山呢!你们在香山看见他们两人了吗?"
余照不服气说:"香山那么大,游客那么多,哪会碰见呢?"
"你们只远远看见一个人像姚小姐,又没近前去看,就躲开了,却把另一人硬说是和她一起的。你们准是看错了人。"
余照觉得妈妈的话也有道理,承认可能是看错了人。
善保却固执地说:"是姚宓,我一眼就看出是她。我决不会看错。"
余照听了这话不免动了醋意,因为她知道善保从前看中姚宓。她说:"哦!是姚宓,你就不会看错!反正你眼睛里只有一个姚宓!穿灰制服的都是姚宓!"
善保不争辩,却不认错。宛英不许余照再争。余照哪里肯听妈妈的话,嘀嘀咕咕只顾和善保争吵。
他们的话,姜敏全听在耳里。她不好意思留在那里隔墙听他们吵嘴,借故辞别出来。
姜敏相信善保不会看错。她想到办公室去转转,料想姚宓不会在那里,不如先到姚家去看看。
她入门看见姚宓的自行车,就问开门的沈妈,姚宓是否在家。沈妈说:"没回来呢。"姜敏自以为得到了证实,不便抽身就走,不免进去向姚伯母问好,说她回社后还没正式上班,敷衍了几句,有意无意地问:"姚宓还不回家?"
姚太太说:"她还不回来呢。"
姜敏暗想:不用到办公室去了,且到许彦成家去看看。她辞了姚太太又到许家。
许彦成从姚家回来,就闷闷地独在他的"狗窝"里躺着。李妈出来开门,遵照主人的吩咐,说"先生不在家"。杜丽琳一听是姜敏,忙出来接待。她恭喜姜敏学习成绩优异,又问她有没有什么事。
姜敏说:"想问问几时开小组会。"
丽琳说,没什么正式的会,他们小组经常会面,不过星期一上午他们都在办公室碰头,安排一星期的工作。她和姜敏闲聊了一会儿。姜敏辞出,觉得时间已晚,没有必要再到办公室去侦察。姚宓这时候即使跑到办公室去工作,也不能证实她没有游山。她拿定自己侦得了一个大秘密。不过她很谨慎,未经进一步证实,她只把秘密存在心里。
星期一,罗厚照例到办公室去一趟(别的日子他也常去转转,问问姚宓有没有什么事要他办的)。他跑去看见姚宓正在读他请姚宓看的译稿,就问:"看完了吧?看得懂吗?"
姚宓说:"懂,当然懂。可是你得附上原文,也让我学学呀。"
罗厚笑嘻嘻说:"原文宝贵得很,是老头儿从法国带回来的秘本,都不大肯放手让我用。"
"那你怎么翻译呢?"
罗厚说:"不用我翻呀。他对着本子念中文,我就写下来,这就是两人合译。我如果写得一塌糊涂,他让我找原文对对。我开始连原文都找不到,现在我大有进步了。"
"这也算翻译?他就不校对了?"
"校对!他才不耐烦呢!所以我请你看看懂不懂。"
"发表了让你也挂个名,稿费他一人拿?"
"名字多出现几次,我不也成了名翻译家吗?"
两人都笑了。
正说着,只见姜敏跑来。罗厚大声说:"唷!你怎么来了?你不是改在余先生家上班吗?"
姜敏横了他一眼:"谁说的?"
"还等傅今同志召开全体大会正式公布吗?"罗厚说着扮了个鬼脸。
姜敏装出无可奈何的样儿说:"他们拉我呀。"
姚宓微笑着说:"听说你天天教余先生俄语呢。"
姜敏忍不住了,立即回敬说:"听说你某一天陪某先生游香山了!"
姚宓的脸一下子转成死白,连罗厚都注意到了。可是姚宓很镇静地说:"我没有游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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