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刘一鹤问我学什么专业的?我不慌不忙地回答,是学政治学的。刘一鹤顿时眼睛一亮,用考察的口吻问,可不可以为我推荐两本政治学方面的经典著作?我浑身的血顿时沸腾了起来,心想,刘一鹤还真的撞到我的枪口上了,你刘一鹤虽然身居高位,但未必有时间读书,特别是经典,而我在大学时代就通读了一系列政治学经典。
我佯装谦虚地说:“刘省长,您是法学硕士,一定读过亚里士多德的《政治学》。”
刘一鹤毫不避讳地说:“大伟,你高看我了,我这个法学硕士学的不过是马列主义,学的既不是法,也不是政治学。不瞒你们说,亚里士多德的书我一本都没读过。”
刘一鹤的勇气让我肃然起敬,这时黄小明插嘴说:“亚里士多德的政治思想的核心内容就是‘中庸之道’。”
刘一鹤颇感兴趣地问:“这么说亚里士多德的政治学与孔孟之道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怕黄小明抢了我的风头,赶紧接过话头说:“此中庸非彼中庸,亚里士多德的‘中庸之道’是指为了维持社会的稳定,需要找到一个能在穷人阶层和富人阶层之间起居间掣肘作用的力量,也就是中产阶级。亚里士多德认为,中产阶级既不像穷人那样希图他人财物,也不像富人那样容易引起别人的觊觎。他们过着无忧无虑的平安生活,易具中庸美德,适于作贫富两级间的仲裁者。”
刘一鹤若有所思地说:“亚里士多德的‘中庸之道’很值得我们在建设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过程借鉴啊!大伟,能不能为我推荐一本实用一点的政治学经典?”
我望着刘一鹤的眼神觉得他是诚挚的,不像是考问,便壮着胆子说:“最实用的当然是马基雅维利的《君主论》了?”
刘一鹤饶有兴趣地问:“怎么个实用法?”
说实话,我之所以推荐这本书是想显示一下自己的政治底蕴,更想试探一下刘一鹤的政治品质,便脱口而出:“因为《君主论》是对###技巧最诚实的报告。”
刘一鹤顿时认真起来,“这倒是够实用的,说说看。”
我见众人都竖起了耳朵,就连以理论见长的黄小明也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便卖弄道:“马基雅维利指出,政治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成功。为此可以不择手段,他认为,一个君主如果需要保持自己的地位,就必须知道怎样做不道德的事情。比如要加害于人,一定要达到使其万劫不复的地步,这样就无需再去担心他的复仇之念了。再比如,恶行应该一次干完,恩惠应该一点一点地赐予。他还提醒君主必须是一只狐狸以便认识陷阱,同时又必须是一头狮子以便使豺狼惊骇。他一针见血地指出,‘被人畏惧比受人爱戴要安全得多……因为爱戴是靠恩义这条纽带维系着;然而由于人性是恶劣的,在任何时候,只要对自己有利,人们便把这条纽带一刀两断了。可是畏惧,则由于害怕受到惩罚而保持着。’罗素在评价马基雅维利时尖锐地指出,‘权力常需凭借舆论,而舆论则是有赖于宣传。进行宣传时,如果你让人家看起来比较有德,你便占了便宜。你在那愚暗的公众面前,最好能装出一副有德的样子,因为假仁假义常能收得若干效果。’”
我还没说完,赵忠便深有感触地插嘴道:“精辟,太精辟了,这个马基雅维利简直是权术鉴赏家!”
刘一鹤一反平易近人的温和,严肃地问:“赵忠,这么说你很赞赏马基雅维利的观点了?读书不能脱离时代背景,马基雅维利的故乡是意大利半岛上的佛罗伦萨,当时意大利半岛长期处于四分五裂的状态,存在着五大割据力量:米兰、威尼斯、佛罗伦萨、教皇辖地和那不勒斯,此外还有许多小的城郭和诸侯国,各国之间争雄掠地,战火连连,缺乏一个强有力的政治力量,无法独立完成意大利半岛的统一大业。面对这种长期分裂的恶果,马基雅维利认为,只有建立起统一的中央集权政治,才能抑制内乱、抗衡外侮、维护国家主权和民族尊严。但马基雅维利最崇尚的是共和制度,他的政治生涯是与佛罗伦萨共和国紧紧联系在一起的。在佛罗伦萨共和国政府中任职期间,他多次受命出使国外,作为一个无力自卫的富饶的商业国的使者,面对兴旺而强大的邻国的欺凌,他痛感祖国分裂的耻辱。正是在这种情况下,马基雅维利着手创作《君主论》,他是希望君主能利用强大的集权驱逐外国诸强,完成意大利统一大业。你赵忠可好,把这样一位伟大的政治思想家看成了权术阴谋家,赵忠,我劝你好好读一读原著,要记住,世界观的基础是政治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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