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几天,丽莎搬走了。燕子和小雨帮丽莎把几个装着衣服的袋子拎下了楼,丽莎坐进了一架白色的保时捷,丽莎在车里向她们招了招手。燕子说,丽莎常来啊。丽莎摇下车窗玻璃说,燕子、小雨我一定会来看你们的,你们不要忘了我。丽莎说着车子已起动了,也就一瞬间保时捷就驶过了这个街口,燕子和小雨修长苗条的身影迅速地在丽莎的视野里消失了。
潘起明一边开车一边用右手抚摸着坐在前座丽莎的肩说,丽莎那个叫燕子的易小姐你以后少和她来往吧,那女孩风尘味太重,一看就是那种和无数个男人上过床的那种女人。那个麦小姐倒不错,斯斯文文的,一看就是公司正经的白领小姐,你和她走动走动倒无所谓。听潘起明这样说,丽莎眼泪顿时就要掉下来。丽莎黯然地说,潘生你是不是认为化钱包了我以后就连我的自由也被你包起了?!你说燕子风尘味太重,说到底我这样情愿被你用金钱包起的女孩也不一样是同属风尘女子的范畴,我又会比燕子好到哪里呢?说着一阵悲哀在丽莎心里涌起,丽莎难过的几乎说不出话来。潘起明见状连忙用右手抚摸丽莎。他说丽莎你要理解我的心情,我是真心希望你好。我当然没有办法娶你,但我真是把你当我的女朋友看。说起来街面大把靓女,我要愿意日日换新都可以,但我认真想成日这样也实在有些贱格,我已这样在外面滚了三年了,玩过无数的女人。说起来有些女人确实不错,够性感够温柔但我就是没有喜欢她们,我除了和她们能在床上遭遇外,下了床连一分钟也不想多看她们。直到遇到你,说实话丽莎你给我一种感觉,这感觉对于我来说很陌生又很不同一般,所以我便想对自己的生活有所改变,丽莎我的心意你能明白吗。听潘起明如此说,丽莎顿时黯然不语了……
白色的保时捷迅速地掠过街面,驶进了绿草茵茵、拥有湖光山色的翡翠山庄。
丽莎走了,房东肥婆唐姐一时还没有召到新房客,所以丽莎住过的小房就日日锁在那里,这紧锁的门每日里带着一种微妙的气息吹拂着燕子、小雨包括张鸿建。当张鸿建在小雨十多天和他断断续续东一点西一点的话题中终于弄明白那个漂亮的丽莎是被本地的一个老板以每月五万元人民币的价格包起来了时,他真正是惊讶了,不过这个标准的情人、一点也不含糊的诗人惊讶的不是一个女孩竟然肯为了钱让一个男人包起,而是惊讶金钱之数量大。他在小雨面前一次次叹息,啊,五万元、五万元……他叹息的次数是如此多,以至连脉脉含情万般温柔的小雨也不耐烦起来,小雨说,你这是怎么了,不就是五万元钱吗,你怎么好似祥林嫂一般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小雨这样说过之后,张鸿建从此停止了惊讶。在起先的十多天里,他白天是日日出去找工作,晚上是夜夜回来和小雨做爱。找工作是日日碰壁,做爱也是激情日日减低,十多天后他和小雨都发现他们已和真正的老夫老妻一样,经过白天的劳累,往往是一挨枕头双方就很快进入深深的睡眠,抚摸的程序省略了,接吻的程序也省略了……就算做爱也比过去来的直截了当,往往是张鸿建在夜里把小雨的身子搬过来,在小雨连上衣都还没有脱下时,这里张鸿建就进入了,大约三五分钟小雨的情绪还在酝酿调动之中,那里张鸿建就已匆匆完了事,这时小雨通常是将自己的身子蜷缩在床角,任泪水涌流。有时张鸿建的手触到了小雨脸上的泪水,会低声说一句,小雨对不起。说完张鸿建在幽深的夜中长长地叹气,然后伸手抚摸着小雨的颈肩,小雨飘散的长发在张鸿建的手中散发着水一般的凉气,小雨一言不发地依偎在张鸿建的怀里,好一阵她都睡不着。四周夜色浓重得仿佛已有了一种物质的属性,暗黑暗黑地一层层缓缓流动、一层层地撞击挤压,身边张鸿建已入睡,而小雨却感觉自己被绒布一般的夜色紧紧包裹着,以往岁月五颜六色的花朵在小雨心中,在紧紧包裹着的夜色里灿烂地开放着,它们在一瞬间的开放之后又迅速地凋谢了,所有的花瓣聚拢在一起颜色暗淡地任想象中的风吹来扫去……
这一阵,正是特区的阴霉天气,空气中水分子超负荷的饱和,客厅的墙上有几处竟然发了霉,孤独而又百无聊赖的张鸿建长时间地盯着这些发霉的斑点对小雨忧悒地说,小雨我现在的状态就好似这墙上暗绿的斑块,你一定想不到今天我去一家报社找工作他们要我做什么,他们竟然问我这个诗人、这个内地省报副刊部主任愿不愿意在他们报社做校对……说完张鸿建一语不发只管盯着墙研究那些斑点。见张鸿建如此灰心如此受打击的样子,小雨难过的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她走到张鸿建的身旁,伸手从背后将他的腰揽住,头伏在他肩上说,哦,建,你不要难过,也不要着急,特区和内地不同,你不妨先做一阵校对,等大家了解你了,了解你的才华了,你就会有一个合适的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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