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本色(46)

2025-10-10 评论

  亲爱的,
  你那潮湿的眼睛太美了,
  挺起你的肩膀,
  仰起你的额,
  我知道你本身就是一支歌。
  还有一首非常清新,我很喜欢:
  我们的约会传给了蝴蝶儿,
  微风吹过,
  害羞的草儿也学我们的拥抱。
  其实,高光他爸的诗是很适合我画画的,为什么这么有诗情的人要专门害人呢?我糊涂了,我不知道能写出这么美的诗的人是不是坏人。
  “周丽萍,你懂得上帝吗?”高光他爸的诗里很多首都提到了上帝,我并不太懂。
  “上帝就是外国的神。”周丽萍解释说。
  “高光他爸是共产党,在诗里写上帝是不是罪证?”我望风捕影地问。
  “共产党应该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生,他口口声声称上帝,说明他不是真正相信共产主义,而是相信上帝,但这还不是最有力的证据。”周丽萍慷慨激昂地说。
  “周丽萍,你会写诗吗?”我探询地问,心里很希望她会写。
  “我不会。张小翩写过。”周丽萍不好意思地说。
  “张小翩写过什么?”我不相信张小翩会写出这么浪漫的诗。
  周丽萍学着张小翩的样子朗诵起来:
  红领巾红艳艳,
  那是烈士鲜血染,
  是谁绞死了李大钊,
  是谁枪杀了赵一曼,
  是谁杀害了江雪琴,
  是谁铡死了刘胡兰,
  都是你,
  走资派的老祖宗、卖国贼黑心肝。
  “这种诗我也会,东风吹,战鼓擂,革命小将谁怕谁?周丽萍,你爸给你妈写过情诗吗?”我觉得周丽萍她爸她妈都是高雅的人,应该会写这种诗。

  “写过!”周丽萍自豪地说。
  “比高光他爸写得还好吗?”我羡慕地问。
  “我没见过,但我知道一定比高光他爸写得好,因为我爸送给我妈的画美极了。”
  “能看看你爸的画吗?”
  “我爸的画都被抄家的人抄走了。”周丽萍低下头说。
  我看着周丽萍,觉得特别失望。
  “周丽萍,高光他爸的诗集里净是亲嘴的话,你亲过嘴吗?”我大胆地问。
  周丽萍脸红了,白了我一眼反问道:“刘宝林,你亲过嘴吗?”
  “亲过!”我毫不犹豫地说。
  “亲过?跟谁亲过?”周丽萍吃惊地问。
  “在梦里和你亲过。”我大胆地说。
  “别臭不要脸,和谁亲过嘴呀?”周丽萍美滋滋地说。
  “真的,高光他爸给高光他妈的诗里说的话,我也想向你说,就是说不出来。”
  “真的?”
  “真的!”
  “那你现在想亲我吗?”
  说完,周丽萍走到我身边在我的唇上吻了一下。我当时腿就抖了起来,我既害怕又兴奋,有一种想和她“那个”的冲动,我越害怕就越向往,一个箭步蹿出门去,扔下一句:“周丽萍,你快吃饭吧。”
  我选择了逃离,跑出门外,我想也没想就跑向了厕所。我痛恨自己在关键时刻的怯懦,又庆幸自己逃出了周丽萍的家门。
  自从我妈和高光他爸大吵一架后,学校不再让我妈教课,而是调我妈到学校印刷厂劳动,我妈的脾气更大了,我每次见到她就像见到母夜叉一样,奶奶想我爸经常暗自流泪。好在高梅经常过来帮我奶奶干活说话,我妈实际上挺喜欢高梅的,只是恨他爸。
  高梅和我妈说,想让他爸把我哥调回城,安排在她们厂。我妈却说,不用你爸操心,大林有大林的命。高梅不高兴,抹着眼泪走了。
  “春玉,把大林调回城还不好?你干吗拦着?”我奶心疼大孙子,生气地说。
  “做人要有骨气,老刘让姓高的害成这样,早晚要和他算这笔账。”我妈没好气地说。
  “大林又没有错,孩子在乡下不知吃了多少苦,要是能回城该多好,再者说,大林和高梅挺般配的。”我奶惋惜地说。
  “妈,要不是两个孩子不懂事,做出越轨出格的事,姓高的才不会同意这门亲事呢。”我妈也无奈地说。
  “这世道越来越不认理儿了,好人没好报,老天爷这是怎么了?”我奶说完,抹着眼泪做饭去了。
  我听我爸说,我奶奶年轻时也是个刚烈的性子,十五岁时,村里的恶霸地主逼她嫁给他的傻儿子,我奶死活不从。
  我奶的父母都是恶霸地主家的佃户,根本惹不起那土财主,地主派人抢走了我奶,强行拜堂成亲。洞房花烛夜那天,地主的傻儿子傻得办不了事,恶霸地主却偷偷地摸进了儿子的洞房,要强奸我奶奶。我奶上来烈性子,一剪子扎死恶霸地主,连夜逃出了村子。可是,我奶是小脚,她没命地跑,整整跑了一夜,她又饿又累,昏死在小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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