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差不多有40年党龄了?”我说。
英姑笑,像是听了表扬不好意思地笑。
“你妈妈支持你入党吗?”我问。绕着问。
“支持,”英姑说,“妈妈讲共产党都是菩萨心肠,阿弥陀佛,尽做善事,跟他们吃斋念佛的一样,这样的党应该参加。”
在后来的采访中,曾柳英对我说,这辈子对她影响最大的是两个人,一个是当时介绍她入党的上星大队党支部书记,另一个是她的妈妈。如果不是受妈妈的影响,那么她就不会从小热衷于做善事,做好事,不计较个人得失,那么她就有可能是另外一个人。而如果不是大队书记,她就只能是一个善良的农村乡镇妇女,不可能从事在当时非常有实际意义的接生员工作,更不可能成为大队妇女主任和团支部书记,当然也就不可能那么小小年纪就成为一名光荣的共产党员。英姑说,如果那样,那么她就只能在小范围做一些小的善事,而不可能在那么大的范围做那么大的善事。英姑自豪地告诉我,现在他们这里四十岁左右的人很多都是她亲手接生的,积德呀。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问一个敏感一点的问题。
我问:“你觉得入党和不入党对你做善事做好事有影响吗?”
“有影响。”英姑回答。
“不都是做好事吗,有什么影响?”我问。明知故问,就像水钧益对接受他采访的外国元首提问一样。
“那不一样,”英姑说,“没有入党,我只想着洁身自好,自己做好事,行善积德。入党了,我就不能光想着自己了,就不仅仅是洁身自好了,就有了一种责任了,就想着维护党的形象,就要在更大的范围内做更多的好事,就要团结一批人,影响一批人,带领一批人共同做好事,大家一起构建和谐社会。”
我听了一愣,没想到“和谐社会”这么新鲜的流行词她都会说。可见,英姑不是简单的做好事和行善积德,而确实是非常关心时事,确实是按一个共产党员的标准在要求自己。
其实英姑不仅是这么说的,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1995年春节,一群年轻人在英姑家里玩,无意当中说到现在生活无聊,下班之后不是打麻将就是瞎胡闹,甚至还有想尝试吃摇头丸的。英姑听了之后没有大惊小怪,也没有批评说教,而是说她自己正好要去敬老院慰问老人,不如我们一起去吧。年轻人想着反正也没有什么事,说去就去,并且一路相互邀着,总共去了13个人。从敬老院出来后,大家感觉这一天比以往的任何一天都充实,心情都特别愉快。英姑趁热打铁,因势利导,说不如我们把这个活动长期坚持下去,肯定比打麻将和瞎胡闹有意义。英姑的倡议立刻得到年轻人的赞同。或许这种赞同并不认真,就是说说而已,没想到英姑当真了,此后每逢周末,还真张罗着年轻人一起去看望村里的孤寡老人,去敬老院做好事。刚开始年轻人是挨不过面子,被动地跟了去,后来发现做好事确实让人充实,也让人心情愉快,甚至还受人尊敬,于是,原本被动的行为也慢慢变成自觉的行动,并且队伍越来越大,最终形成了名扬全国的深圳沙井“爱心一族”。
“爱心一族”成立的第二年,也就是1996年,英姑了解到原新桥搬运站的18名退休职工竟然10多年没有领到退休金,她主动向政府有关部门反映情况,写信、走访、整理材料、四处奔波,搞得像她自己的事,终于赶在1997年春节之前为这18名老职工争取到了退休金。很多退休职工和家属老泪纵横,一手捧着退休金,一手拉着英姑的手,千恩万谢。英姑却说:“不要感谢我,要感谢共产党。”
英姑对我说,她讲的是真话,要不是共产党,凭她一个人,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给老职工补发退休金。
1997年5月5日,一家媒体刊登了一篇“救救小雪琴”的报道,讲述广东省广宁县南街村新城小学五年级学生高雪琴患脑瘤无钱医治,生命垂危,急需社会各界捐款救助的消息。看到这篇报道,英姑向镇领导汇报并得到支持后,立刻联合团镇委等部门,发动“爱心一族”的会员和共青团员自愿捐款,一下子筹集了一万七千多块钱,并与“爱心一族”的几个成员一起,驱车200多公里,亲自把爱心送到高雪琴的家里。
1997年7月,英姑又了解到一个情况,当地有一个残疾人黄瑞球家里困难,住房破旧不堪,没有床铺和桌子,两个孩子连个读书写字的地方都没有。英姑二话没说,立刻带着20多名“爱心一族”的会员自带用具赶到黄瑞球的家,帮着打扫卫生,又捐款5000元,进行房屋维修和添置家具,让黄瑞球和他的两个孩子过上了正常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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