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非洲最重要的出口物质是自然资源,最有影响的媒体事件则是灾难。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非洲仍将是世界的原材料供应地,很难在国际政治中发挥更大的作用。如果没有灾难,非洲就会被人们忽略,这不是那些人道主义者所愿意看到的。当自然资源与灾难联系在一起时,总是能激起人们的愤怒和抵制,如西非带血的钻石。中国在苏丹的达富尔是另外一个例子。中国在达富尔是为了获得石油,没有必要涉及当地的种族矛盾。因为达富尔出现的种族冲突,西方世界对中国在苏丹的存在产生了喧嚣。当然有一些政客在推波助澜,借此排挤中国。中国有十足的理由可以反驳说,西方世界在非洲做得更恶劣。但是,这场对中国的诋毁并不是坏事,可以促使中国发展出一种新的获取资源的模式,不同于西方殖民时期的侵略和掠夺,也不同于当代西方对内政的干涉。在经济互利的基础之上,加强政治的互动和相互理解,使中国在非洲的存在更加牢固。没有任何人可以对人道主义灾难视而不见,尤其是在当地获取利益的人们。如果中国能够帮助解决冲突,就能赢得世界的尊重,也能在未来赢得更多的实际利益。对达富尔的灾难以及国际上的批评,中国回应得迟缓些,却是正确的。
在非洲的一些国家,人们的平均生活水平比中国的穷人还要好一些。而这样的穷人占中国总人口的1/4以上。韩国总理李明博相信,朝鲜半岛统一后,韩国能够在短时间内帮助朝鲜超过中国。如果考虑到中国穷人的数量,他的话并不是特别大的夸张。国内的贫穷是中国在提供对外援助时必须时时牢记的,不然就会陷入援助过度的陷阱。慈善事业最好从国内开始。
今天的亚洲堪比作19世纪的欧洲,国家林立,大国不少。许多国家彼此长期对立、猜疑。亚洲的大多数国家都不是单一民族国家。东南亚多山,热带、亚热带森林密布,那里的民族种类最多。比如,老挝是人口小国,却有60多个民族。在缅甸、印度尼西亚等国,少数民族的军队曾与政府军长期作战。在巴基斯坦等国的一些地方,人群的分类根据不是民族,而是部落(民族之前的人群),中央政府在部落地区的影响力有限。在印度、泰国、菲律宾、印尼等国家,宗教矛盾时常引发恐怖袭击和流血冲突。这些事实说明,亚洲的国家没有进入到“民族国家”行列,今后也不太可能,因为如此众多的民族不可能都获得独立,而宗教、部落的分割因素也不会在短期内消失。所以,亚洲仍处在“前民族国家”时期,许多“民族”还正处在“觉醒”的过程之中。“民族国家”时代在亚洲不会到来,各国将不会分裂。亚洲更好的前途是区域一体化,淡化国家的民族色彩,与民族国家的方向相反。一体化将绕开民族独立过程中的血腥屠杀。在这方面,欧洲已经给了我们足够的教训和许多的经验。
亚洲是放大版的欧洲。除了中国、印度、日本,以及半个亚洲国家俄国,亚洲还有一些较大的国家。在不远的将来,当地缘政治和经济的中心从欧亚大陆西端向东端转移之后,国际政治角逐的规模将升级。即使亚洲国家在发展水平上仍长期落后于欧美,人口、土地和经济的巨大规模也足以弥补这个差距,使它们在国际舞台上获得远远超过它们发展水平的影响力。这种影响力我们已经在中国、印度两国看到了。当亚洲国家的发展水平接近欧美的时候,欧美很可能被边缘化,虽然这一天什么时候到来还是个未知数。中国有人口老化、环境恶化、技术创新和制度创新能力低下等问题。在大国林立的亚洲,中国如果不实行大变革,影响力将很快达到峰值。但其他国家也有自己的麻烦,不会轻易向中国发起挑战。
与一个世纪以前相比,当前在东亚有利益的大国数量减少了。当年的老大帝国英国,以及德国、法国都陆续退出了东亚。除了留下来的美国之外,东亚已经基本上是东亚国家的东亚。不过,东亚的基本格局100年来大致维持下来,只不过更换了玩家。美国取代了英国,成为东亚利益的攫取者和平衡者。美日军事同盟取代了英日军事同盟,他们假想的对手从当年的俄国变成了中国。日本还是日本。日本的经济实力和技术实力超过了它在上个世纪初的扩张时期,却比那时收敛了许多,和平思维在民间占了上风。俄国在东亚收获(主要是土地收获)最大的时期在1850-1860年代。后来在1900年代,俄国对远东有些鞭长莫及,还吃了一个大败仗。现在俄国全面采取守势,不被逼到角落里不会反击,在东亚也很低调。这从它在朝鲜核问题六方会谈中的态度可以看出来。东亚地区变化最大的是中国。一个原来被列强瓜分的国家已成为本地区的一个强大国家,不再有一个面积广阔的国家作为大国政治的牺牲品。中国成为东亚稳定的中坚力量,使本地区因大国干涉和扩张而爆发战争的风险减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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