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理约翰陈虽然认定陈四宝是香港天安的后台老板,但县官不如现管,戴向军才是他的顶头上司,所以,他不得不执行顶头上司的指示,扶陈四宝上楼。而记者们对戴向军这样的做法也表示认同,因为毕竟,后台老板主要是在“台后”,这台前的事情当然由小老板出面应付,所以,记者们也很识相,见戴向军主动顶到了前面,也就没有继续纠缠陈四宝,甚至自动让开一条道,让约翰陈拥着陈四宝离去,转而把戴向军围在中间。
陈四宝虽然没有喝酒,但大脑基本上已经不做主,像木偶,稀里糊涂地就被经理约翰陈拥到了楼上,并且,在离场的时候并没有忘记自己作为临时明星的风度,和大家挥手告别,在大明星的做派当中下意识地添加了一些大陆大领导人的习惯的动作,说明他还没有忘本,还在不经意间把多年以来在大陆看到的一切牢记在心里,并且一旦遇到合适的机会,就立刻展露出来。
在约翰陈和陈四宝看来,下面大厅的场面简直就是不可收拾,但在戴向军看来,一切都在掌握中。戴向军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就是要让顾客和记者蜂拥而至,就是要让顾客把门挤破,让记者在明天的报纸上有实在的“内容”。为了达到这个效果,戴向军特意在营业总部大门上做了手脚,一挤就碎,一碎就哗啦一地,吓死人的,却不会使任何人受伤。甚至连刚才经理一个艰难地应付记者的场面,也是戴向军事先设计好的。他事先就交代约翰陈不要在记者面前乱说话,但他自己却故意躲在上面不下来,而记者的特点是越神秘的内幕越要打听,所以效果就出来了。要不是陈四宝突然冒出来插一杠子,戴向军这时候可能还躲在上面继续喝咖啡,说不定等到有记者开始骂娘了或者约翰陈要哭鼻子了他才出面收拾残局。但现在他不得不提前出面了,因为经理约翰陈跑上来报告陈老板来了,而且在下面被记者围住了,戴向军担心陈四宝不了解情况瞎说,所以没敢耽搁,立刻就下来了,并且一下来马上就吩咐经理约翰陈把陈四宝请到楼上。现在,场面暂时静了下来,记者们暂停连珠炮一样的提问,转而等待戴向军讲话。
戴向军的讲话当然是早已经演练好的,所以,对记者所提出的一切问题几乎都能对答如流。
关于香港天安是不是可以兑现广告上承诺的问题,戴向军的回答非常简单,说各位记者不是亲眼看到了嘛,这里有这么多人在这里办理开户手续,你们可以随便找一个刚刚办完手续的人问一问,问他们是不是已经免费得到了崭新的传呼机就行了,如果还不相信,你们自己可以当场办理一个,亲自办一个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听了戴向军这样的的答复,不少记者都笑起来,其中有几个甚至真按戴向军的建议做了,当即办理了天安寻呼入网手续,果然免费得到了一个崭新的传呼机。
关于这样做是不是亏本的问题,戴向军回答说任何企业都不会做亏本的买卖,我们这样做当然也不会亏本。保障有两条,第一,现在香港世面上的传呼机其实都是大陆那边生产的,从大陆出口到香港,从批发到零售,到终端用户手上已经经历了几道,每一道都有自己的商业利润,所以价格就很高,而我们直接从大陆工厂里拿过来,没有中间环节,所以,价格非常低,即使免费赠送,也花费不了一年服务费的钱。第二,我们香港天安和大陆的南都天安是通过过境中继线连通的,所以,寻呼员主要在大陆那边完成接听工作,人工费用低,当然可以让出一部分利润给香港的客户,而不会发生亏本。
这时候,有记者问,你把商业秘密都说出来了,不怕竞争对手学去了吗?
戴向军笑笑,说不会的,因为过境中继线不是任何一个寻呼台能够申请到的。
记者又问:那么你们怎么申请到的?
戴向军再次笑笑,说我们香港天安是南都天安在香港的子公司,而南都天安是华安集团的下属企业,至于华安集团是什么性质的企业具有什么背景,这个问题已经超出了商业范畴,恕我不便回答,请各位谅解。
回答完这个问题之后,戴向军仿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忙说对不起,我们中资企业有其特殊性,企业领导人不是“老板”,而是“干部”,不是什么话都能说的,希望谅解,谢谢!再见!
虽然走得突然,但也在情理之中。特别是最后几句话,非常合理,又暗藏神秘,仿佛神秘的大门虽然紧闭着,但是刚才一不小心被记者的穷追猛打撬开了一道口子,让记者们窥视到里面的风景,虽然并没有看清全貌,戴向军突然意识到了,所以又赶快关严了,但记者们已经取得了成就感,感觉自己很有本事,居然把一直紧闭的大门撬开了一道口子,而且也很幸运,因为毕竟,他们多少从这道口子中窥视到一点,比那些一点都没有看到的记者们强多了。于是,当戴向军说完最后几句话并匆匆离开之后,记者们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成就感当中,并没有继续追问戴向军,等他们反应过来之后,虽然有短暂的后悔,后悔没有再接再厉,把那道口子撬大一点,但后悔没有用,机会不能有第二次,他们所能做的,就是赶快回去写稿,把刚刚窥视到的一点东西加上合理的想象,立刻写出来,然后向主编报喜,准备明天上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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