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纪(46)

2025-10-10 评论

  "有吗?"她严肃地说:"我可没觉得。"
  "当然,"他止住了笑说:"我们好爱好爱。"
  有几个游人走上山坡。方骆看看乔英伦,乔英伦看看方骆,他们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游人,一起大笑起来。方骆一面笑一面把已经瘫在地上的乔英伦拽起来,他说走吧,快走吧,我们下山吧。
  "不,"她捂着肚子:"我要笑死了。"
  "你个不要脸的,"他骂她,也忍不住笑着。他转过身,在草地上蹲好:"来,我背你下山。"
  她站在他的背后,没有动,他又催促了一遍。
  从小,她骑自行车敢带别人,但不敢被别人带。在同城山玩的时候,她背过孙婷,还背过其他的朋友,但是从不敢让别人背。
  他回过头,见她在犹豫,就说:"愣什么?快上来。"
  "我害怕。"
  "怕什么?"他满不在乎地:"有我呢,摔不了。"
  她咬咬牙跳了上去,他两手勾住她的腿弯,顺着草地朝山下走。
  "还怕吗?"他一边走一边问。
  "不怕了。"她说。
  她俯在他的背上,东张西望,这里视野开阔,草地平缓地一直延续到山下。在他的背上,她感觉看出去的视线跟平常不一样了。
  她吻他的头发,吻他发根旁的皮肤,他缩了缩脖子,她知道他在笑。
  "我爱你。"她说。
  他背着她一直走下山,感到她的身体越来越重,但是不想放下来,她估计他累了,要自己下来走,他执意不肯,他说你不是害怕吗,我要你好好地害怕,直到你再也不害怕为止。她紧紧贴着他的脊背,她说谁害怕了,我已经好了。
  她真的好了,她真的在完完全全地爱着方骆了。她的勇气让她惊讶,她像一只母兽要保护自己的家一样,全身上下充满了一种动力,她要好好地爱一场,好好地和一个人在一起生活。
  从同城山回去的路上,她的手和方骆的手紧紧握着,她又恢复成了在沁里的那个小乔,他时时刻刻在她耳边低语,时时刻刻说我爱你。后来,当他提醒她时,她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光是回去的路上,他就不知道说了多少个我爱你。
  回到他们的房间,里面充满了温情,他们躺在床上,乔英伦由于那个决定了的勇气,整个人都处在亢奋状态,这亢奋又让她满怀温柔。她爱他,像一个女人,甚至带着一点讨好、献媚的意思。对于乔英伦来说这是不可思议的,乔家教她的,只有冷漠,这种冷漠表面上看起来坚强勇敢,实际上,它完全是生硬的、教条的。之前她一直觉得那是对的,是可以用来自我保护的。可是,她爱上了方骆,或者说,方骆让她发现,如果她爱他,她就不应该再那么自私地保护自己。她必须放弃乔英伦的冷漠,她必须真正意义上地来爱他,就像她的奶奶爱上了她的爷爷,执意要与他飘洋过海,来到这个与她生长的地方丝毫不同的国家一样。
  她躺在他的怀里。
  他抽着烟,是事后烟,他反复的说事后烟很香,她总是抢着给他点,然后,她依偎着他,整个身体柔软而充满弹性,她的皮肤磨擦着他的身体。
  她想,此前她是个自私的无情的女人,她对张逸方就是这样的,她并不爱他,却让他作了她几年的男朋友,回想他们的性生活,那完全就是公事公办。还有史号哲,她一直把他当成兄弟,事实上,她对他也是有好感的,可是她不想爱他,她从来不想真正地爱一个人。
  现在,方骆惬意地吐着烟圈,她终于可以爱了,她想,她终于爱上一个男人了。

  十一
  方骆和乔英伦躺在床上。
  每次做爱之后他们都搂在一起,久久不想分开。他们小声地说话,即使话题并不有趣,他们也很快活。他搂着她,困了就搂着睡。
  他问:"还有什么人比我们更爱?"
  她说:"我们爱吗?"
  "当然。"
  他仰面躺着,看着天花板。天花板有些旧了,露出一块块斑驳的印迹。
  "小乔,"他说:"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啊。"
  "在南方的一个少数民族地区,"他讲道:"有一种风俗,相爱的情人因为无法在一起,因为太爱,他们就用一根绳子在同一棵树上吊死,这样他们就再也不会分开,而进入了永恒。他们死后,双方的家人也都不再相互怨恨,并把他们合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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