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生涯中,无论是出自什么目的,难免有和人近身搏斗的情况发生。
那也许是某种与生俱来的原始基因,才会促使不同的对手不约而同的产生同一种想法——以为长发就是软肋,然后企图拽他的头发来达成某种抓住软肋的目的。
虽然被找到机会抓住头发确实是会让霍世禛感到头疼,但随之引发的却是他更旺盛的愤怒与暴虐之心,于是拽头发的人无一例外全都被他暴打一顿,也只能说是自作自受。
又让霍世禛渐渐生出抓住头发就等于挑衅的危机感,让他下意识的想要反击。
不过,和一个处于发情期,下意识寻求慰藉的O计较什么呢。
霍世禛盯着林观棠缠绕着银白长发的雪白手指看了几秒钟,就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提起刚才从林观棠那边位置拿出来的银白箱子。
又将前座朝前推了一下,留出足够的空间,撑起一个桌板,然后将箱子放了上去打开,伴随着袅袅冷气烟雾冒出,呈现在眼前的是码放整齐的药剂与一次性注射器。
霍世禛熟练的拿起注射器吸取药剂,去掉手套,让林观棠将手腕伸过去,一边注射抑制剂,一边说:
“高效疏解抑制混合剂,三分钟见效,半小时会帮你完全压下所有发情期征兆,效果会持续十二小时,至少八小时后,至多十五小时内,可以再服用发情期专用药物——你有申请疏导发情的用药吗?”
“明天去医疗室拿,应该也来得及吧。”
林观棠随口回答了一句,低头看着冰凉的液体顺着细长的针管注入胳膊中,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指上,苍劲有力,却又堪称死寂一样的惨白,叫林观棠联想起传说中不见天日的吸血鬼。
但霍世禛并没像是吸血鬼一样,对着他的脖子咬上一口,而是无比冷静的帮他扎针。
于是又让林观棠庆幸霍世禛是如此冷静,不然自己恐怕还怎么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他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手腕竟然如此瘦弱,霍世禛的手指握上一圈竟然还能剩出许多,如果强行压制,自己真没任何胜算可言。
药剂注射完毕,接下来就是等待起效的时间,将东西收拾完毕后,霍世禛就向后一靠闭眼假寐,林观棠是没任何想闭眼睡觉的想法,下意识缠绕着手中的发丝,又没话找话说:
“这是学长的车吗?车上一直都备着这些东西吗?”
“必要的危机预防措施而已。”
顿了顿,霍世禛又慢悠悠的补充说:
“但通常情况下,会有人代劳处理,过往也从不会让处于特殊时期的AO到车里来污染空气。”
竟然说是危机,污染空气……虽然听起来好像是对无法控制散发信息素的AO有着一视同仁的鄙夷,某方面来说也挺平等对待,但怎么想都觉得太毒舌了。
难道也觉得我的信息素很难闻么,怎么说茉莉的气息也算不上是难闻的行列……林观棠难得有些怀疑人生,但想想看除了有人会意外他的信息素竟然不是海棠花而是茉莉外,也没有人讲他的信息素难闻。
所以一定是学长的嗅觉有问题。
以及,说什么以前从没让特殊时期的AO上车之类的……不会是想要我说什么荣幸成为第一个获此殊荣的人,所以需要感恩戴德的话吧。
林观棠在心中默默腹诽。
但说起来,好像还真是从头至尾都没闻到任何有关于霍世禛信息素的气息。
这个念头生出后,林观棠就吸了吸鼻子,自以为很努力的嗅闻空气。因为雨势已经大减,所以开了窗,眼下,除了从窗外弥漫进来的残存雨气,河水的气息,与地面被浸透后冒出来的土腥气,以及林观棠自身上所散发的信息素味道,再闻不到其他的气息。
难道学长的信息素是前三者中的其中一个,还是真的一丝一毫的信息素都没散发出来——真的自制力这么强吗?
又或者,另有真相呢。
比如说,其实霍世禛是beta之类的……
林观棠侧目看着霍世禛闭眼沉睡的面容,小心翼翼的,以最轻最缓的动作朝他靠拢过去,是想悄悄靠近他的后颈,去嗅闻是否真的一丝一毫的信息素都没有泄露。
他以为自己的动作足够轻不可闻,但对霍世禛而言,却是再明显不过。
尤其是当林观棠靠近脖颈的时候,温热——或许该说是略有些高热的呼吸声透过层层叠叠的发丝,到达脖颈处时,就变成了黏腻的闷热。
想让他装作没发现也很难。
尤其是脖颈这样的地方,更不可能无动于衷的任凭人靠近。
所以在林观棠嗅闻无果,带着一副疑惑表情准备原路撤退时,他毫无预兆的睁开了眼睛,吓得林观棠顿时一动不动,只睁着眼睛和他对视。
那可称之为是近在咫尺的距离,彼此气息都能交融,瞳孔丝丝缕缕的发射性线条纹路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被当场抓包,总是有那么一点尴尬的。
林观棠心虚的移开目光,认真的看向窗外,仿佛他靠过去只是想看一眼窗外的景象一样,说:
“雨好像完全停下了。”
然后就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坐了回去,倒是让霍世禛为他这种自欺欺人的行为感到好笑,又懒得揭穿他。
但又不是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生,霍世禛想无视,林观棠却像是小猫挠心一样完全没办法放弃他心中所想的问题,甚至更加好奇,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学长,我可以问你一个比较冒犯的问题吗?”
霍世禛淡声道:
“觉得冒犯就不要问。”
林观棠立刻从善如流的改变说话方式:
“那我如果觉得不冒犯呢。”
霍世禛:……
见霍世禛没否定,林观棠就小声的问出口:
“学长是beta吗?”
不等霍世禛开口,他又自言自语的说:
“你如果不是beta的话,为什么闻不到你的信息素呢。”
霍世禛凉凉的回答:
“看来发情期确实是会影响智商的发挥,如果你还在清醒状态,不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林观棠:……
说得好像alpha易感期就不会影响智商一样……
林观棠嘀嘀咕咕的回应,对这种评价非常不满,但想想看面对发情期的O,霍世禛全程连信息素都一点也不会泄露出来,说不一定易感期的学长,也还能维系冷静的表现。
虽然林观棠抱怨的声音很低,还是被霍世禛听到了,忍不住翘了翘嘴角,是觉得傻的可爱——又或者是自己今天真是表现的太过容忍,所以才会让林观棠问出这种问题出来。
AO信息素交融,只会让林观棠变得更加神思混沌,情/欲翻滚,彻底沉沦谋求肉/体欢愉的极乐无底漩涡之中。
即使不问,也知晓那绝不是清醒状态下林观棠所想要的,像动物一样被信息素支配沉沦,更不是霍世禛所感兴趣的事情。
半个小时后,林观棠终于彻底清醒过来,终于放弃像是猫玩线团一样蹂躏霍世禛的发丝,但同时更有一种社死的心情占据脑海。
返程的速度快上许多,林观棠终于从鸵鸟一样的逃避心态中回神过来,并觉得自己心神经过一重洗礼,让他觉得自己和霍学长的关系亲近不少——主要是指他在霍世禛面前彻底放弃了名为矜持的情绪。
看着窗外飞速略过的光景,他又认真再问了一遍,霍世禛为什么要带他出来夜游帝都。
如果早就察觉他发情,那应该一开始就不带他出来才对,如果是知道他发情才把他带出来,那一般情况下该是不怀好意,想要临时标记什么的,但又什么也没有做,总不能只是为了在他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自制力是如何强大吧。
那也无厘头了。
其实霍世禛的想法很简单——想那么做,就那么做了而已。
最开始透过窗户看到林观棠站在路边时,霍世禛就闻到了些许异常的气息,他也应该让林观棠回去O院才对,可是那一瞬间他对上林观棠带着激动的,期望的,又有些委屈的神情,让他再孤零零回去的话,就完全说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