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玹见这人停手,以为有转机,赶忙应着,半是交代自己来历叫他有所顾忌,半是说自己之后定有重谢以利诱之。
他现在才刚刚苏醒,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还能重临世间,但这具身体修为远及不上面前这人,这冲突能避免最好。
可面前这人偏偏油盐不进,听完谢玹一番话后,冷冰冰看着谢玹片刻,少顷,突兀冷笑一声,“谢玹可躲不开我的剑,哪来的罗刹恶鬼,竟也来假冒活人。”
不好!
谢玹一听这话就知不妙,赶忙转身就跑,几乎是他才刚刚离开,方才站着的那块地直接被劈开一道裂缝。
是可忍,孰不可忍!!!
又是险险躲开一剑之际,谢玹彻底被这油盐不进的家伙惹恼,虽然现下不适合用那种方法……但,看着身后步步紧逼的家伙,不得不这样了,他眼神微沉。
想清楚后,他咬破手指,从指尖挤出红的诡异的血珠,与此同时,漆黑的双眸深处逐渐显出瑰丽的红色,眼尾也一点点变红,其下隐隐有某种纹路似乎要从皮肤下方冒出来。
风声鹤唳,一股诡异无形的力量从这方天地弥散出去,这是谢折衣自创的功法,无需灵力修为就可施咒召令罗刹恶鬼为其所用。
但不到万不得已他是十分不想用上这个术法的,他现在才刚刚苏醒,正是最虚弱的时候,很容易就会被万鬼反噬。
在他身后的白衣少年也无端握紧手中长剑,冰蓝的双眸紧盯前面人的背影,似乎察觉出周围隐约的异样,周身灵力运行,身体进入警戒状态。
就在气氛越发紧绷时,一道惊怒的声音从半空传来。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谢玹一惊,手指藏入衣袖,眼眸瞬间恢复原状,眼尾纹路也尽数隐去,这才转身朝半空看去,看清来者后立马从脸上挤出一道惊喜的笑容:“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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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青山山主谢从安在看见还能活蹦乱跳的儿子后,松了口气,他落到谢玹身边,把谢玹上上下下摸了一遍,才算放下心,但一想到方才急急忙忙赶过来就看见儿子被人拿剑追杀的场景,瞬间就被怒火充斥。
可那少年也非常人,却是莲山山主的得意门生,修真界赫赫有名的第一天才,楼观鹤。
面对青山山主的责问,楼观鹤完全没有当面要杀他儿子的心虚,只面无表情解释,谢玹已经被蛊惑,杀他是为除魔。
谢丛安自然不听,后来因着雪山山主宋听雪也过来护着弟子,最后还是闹到掌门那里,由掌门亲自证实谢玹魂魄并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且留在宗门当中的魂灯也完好无损,不可能是恶鬼夺舍。
青山山主听完,第一时间发难:“敢问掌门,谋害同门该当何罪”
掌门:“这,谋害同门自然是废黜修为,逐出宗门。”
青山山主冷笑:“那这楼观鹤意欲谋害我儿,是否算是谋害同门”
莲山山主见他想三言两语给自己得意弟子定下谋害同门的大罪,自然不依,当即道:“谢山主此言差矣,明明是你儿子私自下山干涉观鹤除魔,若不是谢玹突然出现在那里,观鹤怎会误认谢玹是罗刹小鬼”
青山山主一看他想反过来把罪名怪到谢玹身上,更是气笑:“怎么?宋山主,你这话是说楼观鹤想杀我儿,还全赖我儿咎由自取了?”
莲山山主轻飘飘看他一眼,显然就是这意思。
“你!”
眼看两位山主说着说着要在大殿打起来的架势,掌门连忙劝和。
掌门:“两位山主冷静,这事说到底最后也没出什么大事。谢玹不报宗门私自下山,楼观鹤没有辨清谢玹身份就直接动手,两个弟子要是想计较都有错,我看不如这样,直接把他两人都关在天元阁三月,叫他俩多写多背多做些测卷,静静心,长长记性,如何?”
所以怎么说人家是掌门呢?这和稀泥的本事实在是一流,直接各打五十大板,叫两边的人都挑不出错处。
青山山主也知道这事他也有理亏的地方,只是他着实是被楼观鹤拔剑要杀谢玹的那一幕刺激得不轻,如今掌门已经递过来台阶,他也就顺承着下了。
这惩罚不轻不重,莲山山主自然也不无不可。
就这样,谢玹重生后先是被人拿剑毫不留情的追着杀,后来还要被迫和这险些要他的命的罪魁祸首一起在天元阁关禁闭,朝夕相处三个月。
实在是,精彩。谢玹光是想着这些事简直就要气笑了。
这三个月里,他和楼观鹤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天元阁不算小,四周书架上都摆放着书简,掌门罚他俩在这儿呆三个月的同时还得把放在书案上的三百卷测写完才准离开。
本来那两个书案是相对摆放,中间只隔了一米,但谢玹在坐下后,发现只要他一抬头就能看见对面端坐的楼观鹤。
青莲宗的弟子服饰设计的十分精美,统一的白衣蓝底,流云袖袍绣着层层繁密的金纹,主打一个优雅仙气。
就这身衣裳穿在楼观鹤身上,越发显得这人如神似仙,仙姿玉貌,他本就生的俊俏,哪怕是板着一张脸,也仍叫人觉着赏心悦目。
可最吸引谢玹的,还是那双冰蓝的眼睛,在他刚重生见楼观鹤的第一眼时,他最先注意的就是那双眸,冰冷,无情无欲,像是最华丽的玉石,让他想起了记忆中,他即将沉浸于茫茫无妄海时,那双漠然俯瞰他的冰蓝神眸。
也就是这双极像记忆中的冰蓝双眸,叫谢玹更厌恶楼观鹤,他不会什么爱屋及乌,自然也不会因这点相似就移情,他只觉得这种相似是一种玷污,这个世上只需要存在一双剔透无暇的冰蓝双眸就够了。
忍住心中控制不住的摧毁欲,谢玹实在是不想离楼观鹤这般近,一方面是怕自己一时冲动,一方面也是怕楼观鹤一时冲动。
他很清楚,楼观鹤心里也指不定时刻惦记着除掉自己这个恶鬼罗刹,离太近实在是容易发生意外。
反正天元阁挺大,谢玹直接把书案搬到了离这里最远的最西面的一角,他动静不小,但楼观鹤笔直跪坐在案前,写字的动作毫无停顿,连眼神都未施舍一眼,俨然视其为空气。
当空气好啊,当空气才安全。
只是没想到他俩相安无事将近三个月,竟然在最后这几天维持的平衡打破。
谢玹擦了擦脸上因闪躲不及而被剑划破的血痕,摸不清楼观鹤又在发什么疯。
两人皆是看着对方,手不离剑,再度陷入紧绷的对峙状态。
楼观鹤:“谢玹不会做出你方才的表情。”
谢玹嗤笑:“你很了解我吗?我记得我跟你从前压根没什么交集,你哪来的自信知道我不会”
楼观鹤:“我观察了你三个月,你确实不是罗刹,但也不可能是谢玹。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你刚才情绪外露,是因为桌上的那张测卷?那上面有什么?”
不好。
谢玹一听这话眼皮一跳,刚欲动作,但楼观鹤根本不给他反应机会,直接一招手,谢玹书案前那张薄薄宣纸就飞到半空向他飘去。
这家伙!竟然这么敏锐。
想到纸上的内容,谢玹心一沉,两手一掐诀,半空中那张薄薄的宣纸凭空燃烧起来,火焰绯红潋滟,绝非凡品,几乎是瞬间就将整张纸燃烧殆尽,但楼观鹤也出手极快,冰蓝灵力将纸护在其中,只是那火焰极其霸道,最终也只剩了极为细小的一角落在楼观鹤手中。
谢玹见状想也不想,直接脚尖一点越过书案伸手去夺那点纸片。
他本已做好和楼观鹤交手的准备,谁料楼观鹤在瞥了那纸片一眼后竟愣了愣,全身灵力停滞一瞬,毫不作防。
好机会!
谢玹看准楼观鹤松懈的瞬间,直接将其扑倒在地,他两手按在楼观鹤左右,刚想要趁机把纸抢回来时,纸张却突然无火自焚,冰蓝的灵焰吞噬了最后的一点字迹,谢玹也就再不会知道楼观鹤到底看见了什么。
谢玹看着彻底没了的字迹,愣了愣,旋即一种更为汹涌的怒意涌上心间:“你这家伙,你看见了什么?谁准你看的你想死就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