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的错觉吗?怎么感觉刚才师兄在……生气?
还有最后, 这也是凤朝辞最不能理解的地方,他师兄居然会主动去握谢玹的手腕???
方才发生的一切, 完全颠覆了凤朝辞的认知, 只能全程傻愣愣看着谢玹被他师兄拉走。
而这边的谢折衣也没心思去关注惊呆在原地的凤朝辞。
他看着身前的楼观鹤,只能看见少年挺拔的背影,玉冠下乌发飘逸, 一派仙人之姿。
他又低头,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这人仍一直握着他的手,指节修长分明,带着极致的冰寒。
怎么就,鬼使神差地,跟着这人走了?
在刚才楼观鹤走过来对他说出“走吧”的时候, 也许是还沉浸在回忆中没反应过来, 总之谢折衣刚才下意识没反抗地就迈出了一步, 等走出了一步才猛地反应过来。
不对,他干嘛要听楼观鹤的话?
不过楼观鹤显然也不在意他的答案, 不容置疑地, 牵着他就走, 根本不给谢折衣思考的时间。
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楼观鹤在前面, 谢折衣被他拉着跟在他身后。
“喂,你这是要去哪呢?”
还不待谢折衣思考楼观鹤到底想干什么的时候,就见楼观鹤一直朝前走,四周人迹罕见,俨然越走越偏,也没停下的意思,顿时脑子闪过大大的八个字:
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再联想到刚才楼观鹤非要让他跟他一起,多半没安好心。
谢折衣瞬间不想走了,“停停停,我不走了!这根本不是去云阳城的路!你把我带这儿来干嘛?
“我求你了,楼观鹤,楼师兄,好师兄,咱别发疯了,咱们可是说好约法三章的,你不准对我动手。”
走在前面的楼观鹤,一直没有说话,全程冷冰冰毫无动容,连根头发丝都带点冷意,谢折衣一连串撒泼打诨都没能让他放慢脚步。
谢折衣才不想陪他疯下去,他还等着去云阳城呢,这具身体太废,根本拗不过楼观鹤的力气,谢折衣直接放出根千机血线朝后绑住身后一根大树。
然后,楼观鹤终于停了下来,转过身,放开了握着他的手。
谢折衣见状一喜,心道果然还是得自己想办法才行,指望楼观鹤能正常一点是不可能了,正常不了一点。
结果就在这样想的下一秒,“嗖”的一声,极快速度之下,拂雪出鞘快的只能看见一抹泛着寒光的影子,擦着谢折衣鬓边一缕长发径直斩断那根千机线钉在身后的树上。
剑气掀起的气流如潮水,附近的树木摧枯拉朽般倒了下去,唯有最中间的谢折衣愣了一下,毫发无伤站在原地。
他看着四周这副场景,神色逐渐沉了下去,也没了方才还能调笑的表情,恢复了本质的冷漠。
“楼观鹤,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如果真想不顾约定对我出手,那也别怪我不客气了。”
谢折衣说出这句话,没有立刻出手,一双漆黑眸子冷冷盯着楼观鹤,很奇怪,虽然楼观鹤拔了拂雪,但他没有在楼观鹤身上察觉到熟悉的杀气。
然后就见楼观鹤走了过来,谢折衣盯着他,时刻准备动手,但楼观鹤直接越过了他,朝谢折衣身后走去将拂雪从那棵树上拔了下来。
他低眸,垂眸看着剑柄上玄玉细微的裂痕,在谢折衣警惕不解的目光中平静道:
“谢玹,有时候我是真想杀了你。”
谢折衣虽然不理解他怎么会突然说这句话,但输人不输阵,也跟着讥讽道,“你以为你好到哪儿去,我有时候也是真想杀了你。”
不过却没刚才那般防备,他能感受到楼观鹤大概真没动手的意思,放松了下来,他挑眉,“说吧,你这次又是怎么回事?我哪里又惹到您了?”
虽说他不想了解神经病的想法,但他现在天天要跟一个神经病相处,还是先了解一下以防为患。
楼观鹤看过来一眼,“你不该故意避开我。”
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不能理解的话。
谢折衣:“……?”
就因为这个?
他为什么避着他,楼观鹤自己没点数吗?神经病谁见了不得躲远点?
可惜楼观鹤显然不打算再多说什么,定定看他一眼,就令拂雪落在两人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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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雪剑飘在半空,银色剑身清亮,极为漂亮
谢折衣看着眼前银芒如练,冰寒如玉的拂雪,没工夫再去计较方才楼观鹤的话,难得迟疑了下:
“你真让我上拂雪啊?”
楼观鹤看他:“难道你以为,我会用绳子把你吊在拂雪上?”
谢折衣:“……”
不好意思,他还真是这么想的。
本命灵剑对剑修来说重要性毋庸置疑,没有任何一个剑修乐意让别人搭自己的剑,更何况楼观鹤这种人,所以他才未雨绸缪的想去找凤朝辞。
许是看出来谢折衣所想,楼观鹤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你若想吊在空中也可以,就用你方才那根红色的线,看着也结实。”
“诶,我怎么会那么想呢?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误会师兄了。”
能好好的站在剑上,谁想吊在半空。
谢折衣怕楼观鹤反悔,连忙手脚并用爬上拂雪,其间拂雪在谢折衣碰上剑身的一瞬间不满地清鸣一声,不过被楼观鹤冷冷一眼镇压了下去。
直至站在拂雪上,谢折衣看着脚下银亮如雪的剑身,仍然不敢相信楼观鹤真愿意让他这么顺顺当当踩在拂雪身上。
虽然不知道楼观鹤这人到底在想什么,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既然他都愿意让他上来,谢折衣怕什么?
谢折衣低头看了一眼,拂雪嗡鸣微颤,却又摄于楼观鹤的淫威不得不载他。
这感觉怎么说呢,啧……爽!
颇有点小人得志的感觉。
然而,目光掠过拂雪冰寒的剑身,下方层叠的群山正极速渺小,后退,视野不断拔高,高空冰冷的风吹过,谢折衣忽然感觉双腿竟不由自主有些发软,隐隐有些昏眩。
谢折衣仗着前世是御剑的好手,所以上来直接就大咧咧站在剑上,全身上下一点没挨着楼观鹤。
但是,随着这具身体本能地开始晕眩颤抖,谢折衣恍然发现一件事,原身谢玹……居然恐高!
不怪谢折衣现在才察觉,原身基本被他爹勒令不得随便离开青莲宗,本人又不会御剑,根本没什么机会飞在天上。
而现在这具身体不由自主地全身颤抖害怕,谢折衣心中暗骂,这究竟是什么极品的废柴,一个修仙之人居然会恐高。
而现在他谢折衣成了这个废物,也根本控制不住这具身体本能的反应。
下意识地,在这具身体本能的恐惧下,他扯住了身前楼观鹤的袖子,想要稳住一点重心。
谢折衣本来不想挨楼观鹤挨的太近,但现在没办法,扯扯袖子应该没关系吧?之前在三清殿他也扯过,也没见这人有什么反应。
他是这样想的,只是扯一扯袖子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在这具身体本能的驱使下,他根本没发现,他越贴越近,也越来越得寸进尺。
先是扯住袖子,又试探把手放到少年紧瘦修长的腰身,一点点拉近距离,到最后全身上下都紧紧贴在楼观鹤身上,双手直接死死抱着楼观鹤。
谢折衣根本没办法去想楼观鹤会怎么样了。
他前世能御剑环着整个中州大陆飞上十天半载不在话下,怎么可能体会过这种站在剑上就两眼一昏,双腿发软的感觉,只恨不得整个人死死贴着楼观鹤,只想汲取一点安全感。
楼观鹤在谢折衣扯上他袖子的时候,头微侧过来,以为谢折衣是想跟他说话,只是等了半响也没听见动静。
这不对劲,以这人的性子,不可能这么安静。
楼观鹤眸色微冷,刚想要转头去看这人又要闹什么事时,就感受到背后一个温热的身躯紧紧贴了上来,一双手试探着在腰间碰了碰,见似乎没有阻碍,终于彻彻底底的,死死搂了上去。
谢折衣在终于抱住楼观鹤时,稍微回了点心神,才想着“楼观鹤也没那么不能碰嘛”的下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