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横秋想起自己用青玉剑拼尽全力也砍不断那些丝线,不觉暗暗点头。
只听得霁难逢继续道:“这些丝线不但能吸人精血,助血偃的修为,还能使受害者成为傀儡,供那邪修驱使。”
听到这话,铁横秋一阵后怕:若不是他及时唤来了月薄之,恐怕就会沦为一具干尸傀儡了。
而月薄之此刻也是脸色森然,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显然也是动了真怒,不高兴到了极点。
他忽而开口道:“你可看出偃师藏身何处?”
霁难逢笑道:“怎么?你是要宰了他?”
月薄之眼底泛起寒霜,唇角却勾起抹笑:“是啊,我要割开他的脉,看着他把血流尽,还得将他的皮揭下来,做成灯笼,照一照这个黑漆漆的破房子。”
铁横秋看着月薄之轻松的笑容,心里却阵阵发麻:……………………别一脸微笑着说这么可怕的玩笑啊,我会当真的!
霁难逢哈哈一笑:“有意思有意思!我可最喜欢看这样的热闹了!”
霁难逢足尖轻点,贴着残破的墙垣疾行,突然在西南转角处顿住身形。
“破!”他指尖轻点地上一片残砖。
轰隆一声,地下现出一道暗门。
铁横秋满脸惊讶,脱口而出:“你是修奇门的修士?”
“谁要专门修这个?”霁难逢带点小得意,笑着说道,“无聊的时候辅修一下,也能学个大概了。”
铁横秋一阵意外,面上露出了钦佩之色:只是无聊辅修一下,也能到如此地步吗?
看到铁横秋脸上的神色,月薄之冷哼一声,只说道:“也是,这位兄台年纪足够大,无聊的时间足够多,有闲情研究些旁门左道。”
言下之意,便是月薄之不能这样精通奇门遁甲,不过是因为月薄之太年轻了,没那么多时间去钻研这些旁门左道,才会在奇门上不如他。
铁横秋当然听懂了这个意思,心想:月尊的攀比心这么重啊。
不过想想,也很合理,天之骄子嘛。
从小被众人追捧,习惯了处处领先,骄傲一些也很正常。
而且,铁横秋也很认同月薄之。
和千年前就声名赫赫的魔将霁难逢相比,月薄之的确还是一个小孩儿。
能有如此造诣,便是千年难得的英才。
在铁横秋心中,谁也比不过月薄之一根头发。
更何况是霁难逢这样年事已高节操已毁的【】狗狂徒?
此时,霁难逢听了月薄之的话,却也不恼,反而忍俊不禁:“哈哈,行了,快进去吧,我可是满心期待,要看看尊夫人做灯笼的英姿呢!”
月薄之和铁横秋便走向那处暗门。
月薄之虽力能扛鼎,可实在过于苍白,透着一种病态的虚弱,铁横秋总是难免心疼他。
铁横秋一边扶住月薄之,一边说道:“夫人,我来。”
说着,铁横秋眼神一凛,运转功力,挥出青玉剑。
只见一道凌厉的剑光闪过,地下暗门瞬间被破开,扬起一阵尘土。
暗门背后传来一阵杀声。
众人循声而去,却见暗门之内,满地都是干尸残骸,都是血偃丝的受害者。
而且,这些干尸看起来都不是新鲜的,表皮干裂,颜色暗沉,想必流觞居利用血偃丝害人已非一日两日,不知有多少无辜之人惨死在他们手中。
抬眼望去,流觞居掌柜与何处觅正自缠斗得难解难分。
流觞居掌柜的身形如鬼魅般在狭窄的空间里穿梭,手中挥舞着一把长刀,刀光闪烁,带着一股狠厉之气。然而,与他激战的何处觅却丝毫不落下风。
何处觅虽失了剑骨,手中折扇却舞得密不透风,扇骨劈刺如灵蛇吐信,展开的珐琅扇面又能抵住刀锋,端的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掌柜被逼得连连退守,额上冷汗直流。
何处觅一声断喝:“叛主刁奴,速速受死!”
掌柜冷笑一声:“就你!还不配成为我的主人!”
两人兵器相击声愈发密集,掌柜的刀法渐露颓势,呼吸间已带了浊重喘息。
何处觅却愈战愈勇,扇面翻飞如蝶,每次开合都搅得周遭气流乱窜,逼得对手连连退至墙角。
铁横秋不觉惊讶:何处觅这人,虽失了剑骨,但武功好像还见长了?不知是有什么奇遇。
眼见何处觅正要一击拿下掌柜,掌柜却突然怪叫一声,腰腹处迸出数缕细丝。
那血丝落地即活,闪电般游走蜿蜒,霎时缠上满地干尸。
偃丝牵引之下,原本僵卧的干尸猛地抽搐,枯骨关节咔咔作响,转眼都支棱着爬将起来。
何处觅暗道不好,但见周围已竖起二十余具傀儡。
这些行尸走肉不畏刀兵,枯爪如钩、獠牙交错,嘶吼着从四面合围。
何处觅折扇舞得愈发急了,扇骨戳左侧扑来的傀儡,扇面横扫又拍飞右侧咬来的尸首,可后心冷不防被利爪撕开道口子,绫罗外衫瞬间绽开血花。
铁横秋看着何处觅如此,忽然有些不忍,但却也没有立即出手,只是看向身边两员大将。
只见霁难逢双臂环抱,悠然立于一旁,脸上仿佛写着“见死不救,理直气壮”八个大字。
真不愧是【】狗魔将,果然心够硬的。
察觉到铁横秋的目光,霁难逢笑了一笑:“不是你家铁娘子要做灯笼吗?我一个专研究旁门左道的老人家,就不抢这风头了!”
铁横秋噎住:“什么……铁娘子……”
“老铁的娘子不就是铁娘子吗?”霁难逢好像认为自己好幽默,还自己哈哈笑起来。
铁横秋无语转向月薄之。
但见月薄之神色冷冷,对铁横秋说:“你不出手救何公子?”
铁横秋听到这个问题,深感疑惑:他为什么问我要不要救何处觅?
对了!
对了!
就跟之前在秘境一样,他一定是在试探我是否老实善良之人啊。
现在,月薄之肯定是在试探我……
他想看看我是否已然彻底摒弃魔性,重归正道。
何处觅可是我哥们啊。
我要符合人设的话,必须救他啊!
念及此处,铁横秋再不迟疑,猛然间抬手拔剑,跟戏台上的老将军一样义正辞严高呼:“何公子,休要惊慌,兄弟我来了!”
喊的声音有点儿大,以至于没听到月薄之后槽牙的咯咯响。
第55章 夫人生气了
但见寒芒骤起,铁横秋持剑跃出,如苍鹰掠空。
围攻何处觅的数具傀儡尚未及反应,脖颈俱被齐齐削断。
铁横秋料想颈骨断裂,傀儡必然栽倒,没想到,这些傀儡只是头颅落地,躯体依然运转。
一具无头尸骸竟反着关节扑来,指爪直掏铁横秋心口!
月薄之在旁看着,瞳孔微缩,灵力瞬息凝于指尖。
肩膀却被霁难逢按住。
霁难逢一笑:“对自己的男人要有点信心。”
听到“自己的男人”几个字,月薄之神色一顿。
看到月薄之的反应,霁难逢更觉纳罕。
但见铁横秋神色一凛,拔剑一刺,却不是刺向伸来的手。
剑尖竟然劈向半空。
虚空中几不可见的偃丝应声而断,傀儡顿时如抽去提线的木偶般瘫倒在地。
“好啊,老铁!”霁难逢抚掌而笑,又朝月薄之挤眉弄眼,压低声音问,“你们真是夫妻啊?”
月薄之神色冰冷,并不回答,连眼尾都不分给霁难逢,仍是全心盯着眼前战况。
指尖冷光似有若无,但实如出鞘半寸的利刃,蓄势待发,对准着任何可能威胁到铁横秋性命的事物。
看着铁横秋的出招,何处觅福至心灵!
一个傀儡也要把利爪伸向他咽喉了。
何处觅却不闪不避,长臂一甩,折扇脱手飞出,快如离弦之箭,在空中划出几道漂亮的回旋。
偃丝齐齐切断,失去操控的傀儡群如麦浪般接连仆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