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诚问他是不是也想参加,景遥说是,陈诚说这好办,请求徐牧择的同意之后就可以来了,这正是景遥为难的地方,陈诚是两边都不得罪,又向景遥提供了方法,又没有违逆徐牧择。
景遥不会考虑陈诚的提议,因为徐牧择不可能答应他过去,他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去,在此之前徐牧择不能知道他要过去,突然出现在宴会上,成为既定事实,那儿不是徐牧择的家,徐牧择不可以那时候再赶他出去,景遥是这么想的。
他没有参加过宴会,心里很紧张,从挑选礼服的环节就开始了,听说那是一个庆祝性质的宴会,那应该是比较喜庆点的,景遥让孙素雅帮他掌眼,孙素雅是跟着徐牧择的,见过大风大浪,她对此了解,给了有用的建议。
商定好礼服的事,景遥就开始坐在椅子上幻想,小老鼠没参加过这样的局,不由得设想出了无数的阻碍,最重要的是,他怎么混进去,这是第一难题。
次日,景遥碰见了徐牧择。
是在公司门口的地方,徐牧择和黄惕等人以及陌生的面孔站在一边,笑意盈盈地说话,那天傍晚的疲累样子全然不见,就好像是景遥自己做的一场噩梦,根本没有那回事,他和徐牧择还是那么好。
在门口碰见的时候,景遥双肩背着包,两手捧着新鲜的热豆浆,因为时候还比较早,公司门口的人不多,景遥和徐牧择迎面撞上。
西装革履的男人们面带笑意,好像做成了某个生意,在发自肺腑的高兴,黄惕也是一样,唇角勾起,单手插着西装裤的口袋,在交流中迎面走来。
徐牧择站在正中间,他的脸色是平静的,无悲无喜,看不出任何兴奋的色彩,也没有疲惫和哀怨,眼睛像一滩难探的沼泽之地,顶尖的气场和容貌瞬间夺走所有人的注意力,迎面撞上的人无不颔首礼貌地称一声“徐总。”
景遥没讲话,就那么迎面撞上去,他站在公司门边,悄悄地让开了路,眼睛却很大胆地直视徐牧择,直到对方发现他。
他们的目光短暂地对视了一秒钟,徐牧择的眼里全是陌生,那天傍晚的神情全然不见,和景遥第一次在比赛后台看到他没有两样。
他不知徐牧择为何突然生疏他,但今日的不期而遇给了景遥一个强烈的感觉,就是徐牧择应该一直这样,他始终是被人群簇拥的,体面的,高贵的上位者,那天傍晚的样子有些负面,不该出现。
他们擦肩而过,景遥就像一阵风,在徐牧择的眼里过去,没留下任何痕迹,徐牧择不在意,不关注,不停留,从景遥的面前闪过,和高层入了大厅里去。
倒是黄惕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给了景遥很多的灵感,第一难题迎刃而解,景遥抱着豆浆走进自己的员工电梯。
当天中午,景遥请丰逊帮忙,找到了黄惕的办公室。
景遥向黄惕表明来意,他有段日子没见黄惕了,凭着早上那一眼,他还是信任黄惕的,他向黄惕打听周末宴会的事,黄惕说是有那么一个宴会,景遥就切入正题,寻求黄惕的帮助,要他带自己参加宴会。
黄惕给他指了一条明路。
那就是他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徐牧择私生子这个身份,足以让他横行整个上海市。
景遥后知后觉一般,望着黄惕。
黄惕笑着说:“届时跟负责人说一声,还不随便你进?”
景遥顾忌颇多:“没有邀请函……可以吗?”
他查过,这种私人宴会都是需要邀请函的,要么就需要主人的口头通知。
黄惕讥讽地说:“邀请函?那是对于普通企业家来说的,徐牧择去哪个宴会是那个宴会的荣幸。”
“那如果别人冒充他的私生子,岂不是都能混过去?”景遥纳闷。
黄惕却掷地有声地说:“没有别人,只有你。”
黄惕的眼睛在告诉景遥,这个身份没几个人敢背,只有他这种不知死活的人。
景遥如雷贯耳,有黄惕这句话,他放心了。
黄惕说:“你没参加过宴会,要知道,能举办这种宴会的没几个傻瓜,他们会从你的衣着气质和体态分辨你大致的层级,你可以随意冒充谁的儿子,但你符不符合身份,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黄惕这些人都是老狐狸,他的话告诉景遥糊弄人是需要资格的,难怪黄惕能一眼看出他不可能是徐牧择的孩子,景遥当时的穿着也不像富贵人家的孩子。
行为举止就更不像了。
现在虽然也不像是富家少爷,至少衣着上没破绽了,他全身高定,一双鞋子都价值不菲,对于经常在上流圈层行走的人,辨别真伪的能力还是有的,出自于徐牧择手底下的东西哪有假货?景遥这身行头足以迷惑不少人。
“我明白了。”景遥为了不出差错,还是叮嘱了一句,“我能进去就好,如果被拦下来了,还希望您能来接我一下。”
黄惕说:“我向你打包票,没人会拦着你。”
景遥半信半疑,黄惕信誓旦旦,他暂且说服了自己。
丰逊带领景遥下去,明里暗里地打听景遥什么事,景遥故作神秘,说没有。
宴会那天,景遥在家里逗留了很久。
他起了一个大早,向陈诚确定了宴会开场时间,他会晚一点过去,他要等负责人疲惫的时候。
景遥早上就开始洗头,他没有做过头发,那天也心血来潮,自己拿着卷发棒,从网络上找了几个视频,去卷头发,做造型,但他手生,烫了好几次手,发型也卷得乱七八糟,一点儿也不好看。
孙素雅给他送衣服来的时候,看见小男生坐在镜子前打理头发,忍不住笑了。景遥闻声,很是尴尬地把卷发棒放下,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道:“我随便卷卷。”
景遥是直头发,头发柔顺,也没什么造型,全凭那张脸能打,不做造型的时候形象很乖,像个高中生。
他的眼睛大大的,杏眼一向是所有眼型中最具有亲和力的,给人最纯澈的直接感受,偏偏景遥又生了一张线条柔和的脸,肤色又白,亲和力直线拉满,是长辈眼里最有好感的面容。
孙素雅提着礼服进来,说道:“那有什么的,参加宴会要好好打扮呀。”
景遥说:“你知道了……”
孙素雅说:“你要的是礼服,什么场合需要礼服?”
景遥的小心思还是瞒不过。
孙素雅从镜子里望着他,好奇地问:“是宴会上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景遥闻声,着急地拒绝:“没有没有,不是。”
不过孙素雅默认了,她把礼服展开,放在沙发上,回到镜子前,“我来帮你卷。”
孙素雅提起卷发棒,“想做什么造型,我试试。”
景遥把图片拿给她看,问她行不行,又说不卷了也行,有点太隆重了。
孙素雅说:“应该可以,不过头发让你卷坏了,你去洗掉,吹干了,我来给你重新卷。”
景遥去浴室里重新洗了一遍头,孙素雅要帮他吹头,景遥没让,自己把头发吹干,没有一滴水,才重新坐在镜子前。
孙素雅提着卷发棒,调整温度,对镜子里乖顺的脸,问道:“谈过恋爱吗?”
景遥说:“没。”
孙素雅揉了揉他的发梢,“你长得好看,注定会比较受欢迎,不过你年纪还小,凡事都要谨慎,年轻时的每一步都可能影响未来的发展,不要随便相信别人。”
景遥记得应良跟他透露过的话,说孙素雅遇人不淑,还得过躁郁症的事,他从孙素雅的眼里看见了沧桑的故事,答应她说:“好。”
孙素雅说:“你是徐总的孩子,会有很多人要巴结你,凡事留个心眼,有不懂的事可以问我,我会的就会教你,姐姐是真的很喜欢你,不管我们的缘分能持续多久,我都希望你这辈子平安幸福。”
景遥察觉到孙素雅的情绪,应良的话在耳边回荡,他不是没心的人,孙素雅对他好,他知道,他也感激,“雅雅姐,就算我以后……不能待在这里了,我也希望你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