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赤.裸上身,头发蓬乱,肤色黝黑的青年。
他蒙起双眼,俯下身来,嗅着地上的一堆小玩意儿。
那些东西里面,有腕表,有手镯,还有一些女式丝巾、打火机之类的东西。
青年以一种犬类的姿态伏在地上,嗅过这些东西以后,将它们一个一个分别叼起来,匍匐爬行着,送到一群观众身前的盒子里。
铁柱旁站着一个翘胡子戴礼帽的男人,得意洋洋道:“这是我们从南美雨林里找到的犬孩,他的名字叫阿瓦怒。他从小跟着野狗群长大,生活习惯和野狗无异,甚至也拥有着犬类的嗅觉。”
他挥手示意,让这几名观众检查盒子里的东西:“怎么样?是不是各位刚刚提供的东西?有没有差错?”
每个人面前的盒子中,都是他们刚刚从自己身上摘下来的。一一对应,没有半点差错。
场外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凯恩啧了一声:“哟,这把戏倒是挺稀罕的。”
犬孩依旧戴着眼罩,他裸露的上身遍体鳞伤,整个人异常魁梧,但因为被锁链束缚的缘故,手脚都伸展不开,只能屈辱地把膝盖压在地上。
那个礼帽男人捻了下胡子,又说:“我知道各位现在在想什么。你们肯定是觉得,如果我在眼罩上做了手脚,阿瓦怒能看见东西,那么刚刚的把戏一点也不难办到,不是吗?”
他牵着犬孩的项圈,向人群方向一带,“……但是,诸位,我要告诉你们的是,阿瓦怒不仅能闻出一般的狗能闻出来的东西,他还可以闻出——贞洁的味道。”
见众人一脸错愕,礼帽男人继续说:“或者说,阿瓦怒能闻出处.女的气息。”
此话一出,人群中的女性脸上都流露出复杂的表情,有几人略显尴尬,有的人倒是满不在乎。
凯恩对此感到很不耻:“什么三流杂耍戏子,就知道开这些下流的腔调,一点素质也没有。”
只有水平稀烂的戏团才会搞这些猫腻,靠着开黄腔和那些下半身的玩意来博人眼球。
但得承认,这种戏码的确吸引了一些男人的注意力,场下响起一阵嘘声。
礼貌男人要的就是这种反应。他拍了一下阿瓦怒的脊背,“去吧,去找到场下那位贞洁的处.女。”
有的女性已经不满于这种戏谑,啐了一口便拂袖而去。有的女性迫于无奈还陪着丈夫或者好友留在这里,看这个犬孩一步步爬向人群。
罗荔双手攥紧,听见阿瓦怒脖子上的铁链叮铃作响。正像礼帽男人说的那样,他的行为举止和野狗别无二致,喉咙里翻滚着浑浊的嘶嗬,爬行时像狗一样吐舌哈气。
身上不算脏,但新伤叠旧伤,肌肉虬结,看着很吓人。
罗荔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而就在这时,阿瓦怒鼻翼翕动,似乎闻到了什么气息,停下脚步。
他蓬乱的长发下露出一截棱角分明的下颌,干裂唇瓣微微张开,脖子慢慢转了过来。
向着罗荔的方向。
青年精壮的腰肢挺起,一步一步爬了过来,喉中吠声隐约,肩膀上下耸动,爬到人群之中。
最后,停在罗荔脚边不远处。
片刻过后,他回过头,向礼帽男人叫了一声。
罗荔大脑一片空白,他还没反应过来,阿瓦怒已经在自己腿边了。现在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有好奇的,有不怀好意的。
礼帽男人捻着自己的胡子,也向他走了过来。
“这位小姐,”他说,“看起来阿瓦怒认可了您的贞洁。”
一个穿着花苞裤和白衬衫的,黑发黑瞳小亚裔。尖下巴水杏眼,懵懂清纯,稚嫩无辜。
这张脸说是女孩也不会有什么违和,嫩粉色的唇肉轻轻抿着,吝啬地把洁白细齿和娇嫩舌尖都藏了起来,不许人看去。
和他的打扮一样,保守乖巧,把所有可能被人觊觎的地方都牢牢藏好,以为这样就不会透出让人心痒的色泽,不会再被人惦记。
可偏偏还是会有嗅觉灵敏的家伙闻着味儿找来。
礼帽男人向他致意,“那么,可爱的小姐,你是处.女吗?”
……罗荔从没想过会被人问这么荒唐的问题。
该说什么呢?
如果说不是,不就证明阿瓦怒认错了,明晃晃拆了这个男人的台么?
可如果说是……
他不是。
“你有病吧?他是个小男孩你看不出来?”
凯恩的声音如一声惊雷炸响,“早看你不顺眼了,什么贞洁乱七八糟的,都什么年代了?神经。”
礼帽男人的表情明显僵住了。
他又一次看向罗荔,笑了起来。
只是这个笑苍白诡谲,让人汗毛倒竖。
“你不是处.女吗?”
罗荔脊背发凉,拼命摇了下头,躲到了凯恩身后。
凯恩拉住他的手,“别理他了,咱们走。”
他强硬地拽着男孩离开了人群。罗荔惊魂未定,下意识地回头望去,看见场外密密麻麻站着一大群和那礼帽男人打扮相似的家伙,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
像是在怨恨着他们打破了这个把戏一样。
凯恩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一点没注意到似的。只有罗荔心脏怦怦直跳,掌心也被冷汗浸湿了。
……而就在他们离去后,礼帽男人一直笑意盈盈的脸冷了下来。
他看着逐渐散去的人群,掌心放在阿瓦怒的头顶,缓慢的,一下一下拍打着。
“你已经记住那个小爱丽丝的气味了,对么?”
阿瓦怒低吠了一声。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靠你了。”
男人取下他的眼罩。眼罩后是一双黄金般流动的瞳孔,犬孩眼窝深陷,显得那张布满疤痕的脸庞愈发野蛮。
他有着狗的所有习性,除了超乎常人的嗅觉以外,还有发.情期。
过去的几年中,阿瓦怒的发.情期都是在鞭子和囚.禁之中硬撑过去的。
但今年不同了。
他已经找到了他的配偶。
那位“小处.女”。
第100章
深夜,潘多拉剧团所在的几顶帐篷都安静了下来。
罗荔自己一个房间,趴在小床上,有些辗转反侧。
床头放着那双镶嵌着红宝石的高跟鞋。愚人要他把这双鞋子还给K,这样也许剧团就能从这场嘉年华中脱身。
他其实不太明白愚人为什么这样排斥嘉年华,难道这不是个宣传潘多拉的好机会吗?
罗荔的掌心轻轻抚摸着那双鞋子,思绪纷乱无章,说不出的烦乱。
房间门帘外不远处就是恶魔犬的狗笼,隐隐约约能听见几头恶犬的爪子拍打笼门的声响,今晚它们好像依旧什么都没吃。
凯恩已经在联系剧团的人,更换之前已经驯化良好的表演犬了。
黑暗之下,一阵困意袭来,罗荔蒙好被子,不知不觉合上了双眼。
……静谧笼罩的沙滩下,一道身影缓缓潜伏在帐篷之间。
鼻尖轻触地面磨蹭,像是在探寻着什么,跟随若隐若现的气息,寻找着散发这气味的根源。
卸下犬链后的脖颈上留下了抹不掉的深红印记,生满厚茧的手掌和脚掌被沙石磨得更加粗糙,他像一头夜行的野狗,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穿梭在夜色里。
夜晚的海滩依旧燥热,他伸出舌头散热,低闷的喘息游荡在风声之中,将地上那残留的气味全部裹挟入腹。
就在这时,他停下了。
停在那顶红底白条纹的帐篷前。
他很快确定了这就是自己要找的帐篷,金色兽瞳中顿时溢满兴奋的光芒。
手足并用,膝盖摩擦,慢慢潜伏进这顶帐篷之中。
在这之前,他已经旁观过许多次“同类”的交.配。起初他认为理所应当,但随着年龄增长,他也慢慢意识到,自己和那些长着利齿和尾巴的东西,并不算是完全的同类。
他喜欢白嫩的,娇小香甜的,像主人一样但并不会使他感到害怕的……美丽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