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万人迷艰难端水中(21)

2025-11-17 评论

  碎冰之中,是无数跳跃的鱼儿。

  鳞片寒光闪闪,却是如此唾手可得,争先恐后跳进那些目瞪口呆的人们手中。

  “白石郎赐福了!”

  远处观望的江民们高声喊着,“快捕鱼呀!”

  山民们如梦初醒,笨拙无措地用手里廉价的工具捕捞那些肥硕的鱼儿。

  鱼实在太多了,挤满了河道,几乎看不见河水。即使最年迈、最幼嫩、最弱小的人,也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满载而归。

  每个人带来的木桶布袋都装满了活蹦乱跳的鲜鱼,而鱼潮还在不断地涌动着。在这样鲜活的、无穷尽的生命力下,有山民像是猛然从噩梦中惊醒,痛哭出声,对着江面长跪不起。

  远处江民们陆续走出家门,支起铁锅,随手一捞就是几条活鱼。

  清洗干净后丢进锅里,放入自家的调味、配菜,很快一锅鲜鱼汤就新鲜出炉。

  大概昨晚白石郎也为他们托了梦,所以他们不仅不为这冬日的鱼潮有任何惊奇,也不蜂拥而上争抢,还这般热情好客地宴请远道而来的山民。

  信仰不同、素不相识的两地人民并肩坐下来,像是失散多年的亲友,在奇异的鳞光中、在这生机勃发的景象中欢聚一堂。

  沿江都有招待山民的汤锅,香气一路飘到女稷山脚下修士的营帐中。

  在这里,白石江刚发源不久,还细得像一条小溪。

  贺拂耽正坐在溪边,闻见这或辛辣或鲜香的气味,心中松快几分的同时,口中也有些馋了。

  不愧是以捕鱼为生的江民,这做鱼的手段就是不一般。

  他本坐在师尊身边听修士们议事,思绪随着香味远去,冷不丁听见师尊开口:

  “想吃鱼?”

  前来禀报的修士已经告辞离去。贺拂耽目送他的背影,等他走到足够远后,才对师尊点点头,很不好意思地、又有点期待地小小笑了一下。

  衡清君随即起身。

  来到江边,随意一挥袖,就有一根冰棱串着一条肥鱼飞落地面。

  击鱼、放血、刮鳞、去内脏、剪鱼鳍,一套操作行云流水。再用异火火种暴殄天物地将鱼烤熟,不用放任何佐料也足以鲜掉舌头。

  被冷落在一旁的的独孤明河有些不屑。

  因为宿醉他还在头痛,疼痛让他对昨晚的回忆都成了大片空白,说起话来也很是不客气。

  “衡清君还真是舐犊情深。为满足拂耽口腹之欲,连杀鱼这等粗俗之事都研究得如此透彻。我看就连人间那些老练的杀鱼匠,也比不上衡清君这般干净利落的手法。”

  听见他开口,贺拂耽顿时觉得嘴里的鱼都不香了。

  他回头拼命朝独孤明河使眼色,明河却像是不解其意。反而更加上前一步,阴阳怪气地笑道:

  “哎呀,倒忘了,衡清君本就是出身凡间的杀鱼匠。不知道君可忌讳我提起往事?若有冒犯,道君可千万莫怪。”

  异火火种上的汤锅突然发出一声沸腾的爆鸣声。

  贺拂耽无奈扶额,心中也在无声尖叫。

  快别说啦!

  师尊在人间杀了十鱼,他的心已经跟他的剑一样冷了!

  敢在师尊面前揭他黑历史,男主是对这个世界已经没什么留恋了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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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等等,不对!

  师尊在人间的身份是宗门密辛,原剧情里,要等师尊飞升后才会被当做一桩轶事流散出来。

  男主现在是怎么知道的?

  衡清君冷眼看去:“你知道得倒不少。”

  独孤明河拱手,笑得分外欠揍:“过奖。怎么比得上你们正道修士在魔界中安插的耳报神呢?”

  眼看两人的对话情况不妙,贺拂耽赶紧扯扯师尊的衣摆。

  “师尊师尊,你看那边好像有人找你。”

  的确有修士正在远处踌躇着该不该上前来,似乎是有新的线索要相商。

  衡清君顿了一下,稍稍调整异火火势,这才提步离开。

  贺拂耽等他远去后才转回头,看向某个刚刚口出狂言的人,语气诚恳得掏心掏肺。

  “明河既然与我兄弟相称,何不将我的师长也尊为你的师长呢?我师尊剑法享誉天下,为人又明事理知是非,明和若能与他友善相处,对往后修炼定然也有很大裨益。何乐而不为呢?”

  “……明事理知是非?”

  独孤明河哂笑,“你确定你在说骆衡清?”

  “要叫衡清君。我怀疑你对师尊有偏见,你这才见过他几面?”

  独孤明河暗中冷笑,心想他曾见过的那个手染鲜血的骆衡清,只怕全天下也没几个人见过。

  但面上很好脾气地认输道:“好吧,是我不解其人就妄加点评,算我的错。”

  话锋一转,又道,“可你要我与他友善相处,实在是难为我了。我族中人生来无父无母,全靠天生天养长大,只用拳头说话。我与你师尊之间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把我打趴下,一种是我把他打趴下。你喜欢哪一种?”

  “都不喜欢,你们就不能和平相处吗?”

  “咦?我还以为你会选你师尊呢。”

  “我不想看到你们当中任何一人受伤。”

  “你把我与你师尊相提并论?怎么?我与你相处不过数十日,就已经比得上你与你师尊之间数十年的情谊了吗?”

  贺拂耽下意识摇头。

  独孤明河眼一眯,几分危险意味:“哦?我比不上他?”

  “……”贺拂耽赶紧再摇头,“你们俩怎能相比呢?你是我的朋友,而师尊是我的长辈。”

  “他最好永远是你的长辈。”

  “师尊当然会是。明河,你今天说话怎么怪怪的?你要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贺拂耽真就转过去,不再看身后的人,一副拒绝交谈的模样。

  身后十分安静,安静得像是某人已经离开。

  贺拂耽心生疑惑,正要回头,突然一双手蒙住了他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

  这种小孩子的把戏,贺拂耽已经几十年不曾玩过。这么说也不对,就算在他幼时,也不曾有人与他玩这样的小游戏。

  大概他做鬼前才这样玩过。

  他顿时忘了之前的愁肠百结,笑道:

  “明河,别闹了。”

  “还说心里没我?这不是一下就把我认出来了吗?”

  附在眼睛上的那双手移开,贺拂耽重见光明。

  他一面笑一面道:“要是认不出,那才奇怪——”

  尾音消失在空气里,眼前所见的是一个和蒙眼之前略有不同的世界——源炁流转的世界。

  鱼潮已经在渐渐退去。

  江面开始缓慢地重新冰封,鱼儿逐渐潜入水底,掉头时尾巴向上一甩,尾鳍上都掖着一条墨线。

  数以万计的墨线被鱼尾同时甩到空中,又被同时拉扯着淹没到冰面之下。

  明明是墨线被鱼尾牵扯,看在贺拂耽眼里,却无端像是那些浓黑似墨的线条在引领鱼群,像虚空之中有一位傀儡师正在操控一群鱼形的傀儡。

  贺拂耽怔忪:“这是……神力?”

  “正是神力引它们来此。”独孤明河觑他,“怎么这副表情?”

  “只是有些惊奇罢了,水神的神力很少有黑色。”

  贺拂耽沉思,“你既然知道我是龙子,便也该知道我父亲是南海水族应龙,以行云布雨为己任。我曾见过他的神力,要么是透明的,要么是蓝色的,就像水一般空灵澄澈……玄冥一脉的神明,无论雨师河伯,大抵都是如此,少有这般深沉。”

  他静静思索着,忽然笑了一下,像是自我开解。

  “不过水黑则渊,或许白石江底有某处深渊,所以白石郎君的神力也被染成黑色了呢?”

  独孤明河沉吟片刻,附和:“嗯,也挺有道理。”

  *

  到了晚上,祭典如约开始。

  两台花轿从山顶神女祠出发,一路吹吹打打,来到山腰祭台。不等花轿落地,狂风大作,山民们吓坏了,丢下轿子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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