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贺琛答。
“我做诱饵,贺宏义一定会让贺瑞明等我上门。”
“这太冒险——”
陆长青本能开口,却被贺琛打断:“让小哲待命。乐言——乐言暂时就交给师兄。”
他说着,果断结束了通话。
陆长青看着寂静的终端,抿紧了唇。
“爸比,爸爸接电话了吗?”
病房里,贺乐言听见陆长青回来,疲惫地睁开眼睛问。
陆长青摸摸他的头:“接了,爸爸有事要忙,忙完立刻回来看你。”
“哦……”贺乐言奶声奶气答了一声,又摇摇头说,“我不着急。”
说着,他钝钝停下:“爸比,房子好像在转……”
“头晕吗?”陆长青蹙眉,摸了下他冰凉的手脚和滚烫的身体——刚才已经降下的体温,现在莫名又蹿了起来。
“我想睡……”贺乐言迷迷糊糊,闭上眼睛。
“换批冰袋来。”
“那个方法,再试一试……”
模糊中,贺乐言听见爸比的声音,感觉自己手臂被扎了一针,扎完麻麻的……接着,又像有笔在他胳膊上划了两道……是谁没有纸,在他手手上画画吗?
贺乐言想着,浑浑噩噩睡了过去。
“族主,不行,没有同类毒素,吸附不出来。”
那位蒙面属下说着,等陆长青点头,拔掉连接在陆长青和贺乐言手臂上的管子,替贺乐言止血,缝合伤口。
陆长青按压着自己手臂,看向门口:“谁?”
贺默言推门进来,看了陆长青手臂一眼。
刚才,他分明看到了一抹黑色的东西,跟小黑的蛇鳞很像,但是现在——
但是现在陆长青放下了袖子,血把袖子染红了一片。
“他怎么了?”贺默言站到贺乐言床边,下意识握住贺乐言的手,摆出防御的姿势问。
真不亏是你爸爸的孩子。
陆长青仿佛透过他看见贺琛,静了一瞬才道:“弟弟身体里有种毒素,导致他发高烧,我们正在设法把毒素吸出来。”
毒素?贺默言释放出他的小黑:“它可以吸。”
“不行。”陆长青摇头。
“为什么?”少年皱起眉心。
因为连他都不行,小黑更不行。“因为医生们试验过了,需要体内有相同毒素。”
陆长青说着,见小黑低头咬向贺乐言伤口,一把抓住它脑袋,看向默言:“我知道你想救弟弟,但你这样只会吸掉弟弟的血,对毒素没作用。”
“我发誓,没有骗你,骗你就让我孤单一生,永远得不到爸爸。”
贺默言顿了顿,看向陆长青,满眼费解:“他睡觉踢被子,还说梦话。”
你确定,你非得“得到他”?
陆长青沉默一刻:“你睡相也不怎么好。”
贺默言不吭声了,看回贺乐言:“毒素在哪儿?我去吸点儿来。”
想法很好,但——“毒素在很远的地方。”
而且守卫森严:据说是因为发生过可恨的外来者私闯禁区事件。
贺琛当初凭借跟雪狼合体混进天狼湖,现在天狼族提高了戒备,陆长青派出的人没找到丝毫空子可钻。
研制药物还没结果,如果乐言这次缓不过来,唯一的办法,只有让贺琛来。
“爸爸回来就好了。”陆长青安慰贺默言。
贺默言点点头,看向病床上小小一团的贺乐言:他不喜欢小东西蔫蔫的模样。
陆长青让贺默言稍安勿躁,可是贺默言很躁。
但他压抑着,在贺乐言床边坐下,噼里啪啦打起游戏来。
好吵哦。原来是爸爸在打游戏。贺乐言迷迷糊糊,走向爸爸,挤到爸爸怀里,看起爸爸打游戏来。
“乐言,看爸爸给你来个旋风三连踢!”
爸爸兴奋地说。
贺乐言靠在他胸膛上,点点头,看着屏幕上的小人儿变成爸爸,“唰唰唰”,踢得对面小人儿都掉出屏幕啦!
贺乐言笑弯了眼睛:“爸爸超厉害!”
“乐言?”
“乐言?”
贺乐言笑得正开心,小脸被捏了捏,又捏了捏,他不由伸手去捉那只捏自己的手,这一动,忽然醒了:
“爸爸?”
贺乐言懵懵地,不知道怎么又变出来一个爸爸。
这个爸爸穿着军装,神色焦急,身上还带着股呛人的烟火味儿。
“你被小人儿打出来了?”贺乐言声音低低弱弱地问。
“什么?”贺琛还没听清,贺乐言就合上眼睛,迷迷瞪瞪又昏睡过去。
贺琛眉眼微沉,看向陆长青:“师兄不是说——”
他开口一半,发觉自己语气不好、让人误会,压下去些急躁:“师兄不是说乐言状态还好?”
“跟你通话时乐言状态确实还好,后来又起了高烧。”陆长青解释。
解释完,他看向贺琛右臂:“你受了伤?”
——他闻到血腥味儿。
“轻伤。”贺琛随口说。
“那边情况怎么样?”
“都控制住了,我留了人接管。”贺琛说着,把话题又转回贺乐言身上,“一直在烧吗?上次不是一晚上就退了,这次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了。”
他说完,又一次察觉自己语气不好,攥了下手:“我不是质疑你的意思,我是——”
“我明白,你担心乐言的身体。”
陆长青说着,驱散了室内其他人:
“再等六个小时,如果还是没办法自然退烧,就只能尝试那个办法了。”
“哪个?”贺琛问。
“你上次想试的、吸出毒素的方法。”陆长青解释。
“已经让人做了很多实验,其他物质都起不到吸附作用,只有这毒素的同类,可能把它从乐言身体里吸出来。”
“所以,要暂时把乐言体内的毒素吸到你体内。”陆长青看向贺琛。
“上次就该直接吸,”贺琛说道,“但是你不是说,可能会把我的毒素反吸到乐言体内吗?”
“你体内毒素含量比他高,理论上不会。”
贺琛听了放心些,看向陆长青:“那不用等六小时了,现在就吸吧。”
“乐言还能等,你先把伤处理好。”陆长青说着,打开终端,通知人安排外科医生进来。
通知完看见贺琛看着他,他不由问:“怎么了?”
“所以,你上次那么说是骗我?”贺琛问。
“上次怎么说?”陆长青问。
“说毒素可能反向积累到乐言身体里。”
“不完全是骗你。”陆长青镇定答,“当时没做任何测试,确实不清楚后果会如何。”
但是凭他的医学常识,完全能推理出准确的后果,是吧?
贺琛安静了一会儿:“师兄当时是好意,我明白。不过——”
“不过我虽是好意,却没有顾及你的意志。在你心里,乐言的健康排第一位,我不应该隐瞒或给你不真实的信息。”说到这里,陆长青停住,看向贺琛,“我也明白。”
“以后我有事摊开来讲,不会再用这种方式左右你的决定。”
……跟聪明人说话真省唾沫。
该说的都让陆长青说完了,贺琛只好做个总结:“反正师兄以后能不骗还是不骗我好,你骗多了,我的病更难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