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病?”陆长青蹙眉。
“疑心病。”贺琛很正经说。
陆长青静了静,看他神色不是开玩笑,才说道:“我知道了。”
说完他又忍不住道:“你没病,别多想。”
“治治也不吃亏。”贺琛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下,看着乐言,心不在焉说。
陆长青看出他有疲色,把想说的话又咽回去,转身给他接了一杯水来:“有没有吃过饭?”
“吃了营养剂。”贺琛答着,一口气把水喝干。
陆长青又接了一杯来放在他手边小桌上,拿出医生对患者交代病情的口吻,认真对他说:“还有信息要跟你交代清楚,毒素一旦累积,你身体也可能承受不住,这是冒险。”
“我知道,没关系,我还有抑制剂可以用。”贺琛答。
用抑制剂,也难免承受痛苦,陆长青想起他上次毒素发作时昏迷做噩梦的模样。
但陆长青知道,想不被他推得更远,他只能尊重他的选择和做法。
在此基础上,尽可能保护他:“天狼湖现在很难潜进,我计划抓两个体内有毒素的天狼族人来。”
“抓来干什么?”本来在看着贺乐言的贺琛抬头,微微变色,“你要我跟他们交那个,合?”
“……胡说什么,”陆长青冷静的面色有些崩裂,“我让他们把你体内的毒素吸出来,就像你吸乐言的一样。”
“……”
贺琛脸红得要爆了。
“你,你说话不能直接点儿吗?”
“那你脑子能不能纯净点儿?”陆长青反问,双眸燃烧着说不出是欲望还是火气的亮光。
“谁不纯净……”贺琛嘟囔一声,脑子里想的却是——这双眼睛他之前见过,在精神域的湖底。
明明是他陆大院士更不纯净。渡气就渡气,为什么要渡那么久……
算了,争论这个话题很无聊幼稚,不符合自己成熟稳重的少将身份。
贺琛红着脸清清喉咙,正准备把少将气势拿起来,陆长青忽然伸手解向他军装领扣。
贺琛一把捂住衣领:“你,你又干什么?”
“看你的伤。”自从进来病房,贺琛右手一直垂着没动,陆长青越看越不放心。
“我自己来。”贺琛左手解开扣子,刚解完,医生也到了。
陆长青看着医生脱下他干净的外套——想来这件外套是为了见乐言,特意换的,外套里面,是浸着血、已经湿透的作战服。
看医生拆开胡乱裹的绷带,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伤口,陆长青攥了下手指:“有些事你没必要亲力亲为。”
“只是小伤,我有数。”贺琛沉沉稳稳说。
打仗的事,他真有数,不算清敌我优势缺陷、算清种种环境变数,他不会轻易应战宣战。
他打的每一场仗,都是精心计算的结果,嗯,只有三年前那场例外。
“指挥官,这可不是小伤了,处理有点儿麻烦。”碰巧拆完他的绷带,外科医生忍不住说。
“您的合金义肢部分有些变形,看您肌力有问题,可能也伤到了里头的接驳神经,要拆下来做详细检查。”
“查就查吧。”贺琛说。只是麻烦耗时了点儿,他想了想,又吩咐:“今天你先帮我简单清理,明天再做。”
“是。”医生应下,拿出药水来准备给他清洗,他却忽然站起来:“换个地方。”
他怕自己疼出声来丢人,也怕乐言突然醒过来,看见他的伤。
陆长青下意识要陪他一起,却被他拦住:“师兄你陪乐言。”
陆长青只好停下脚,看着他跟医生走出病房。
转回身来,听见隔壁传来他的低哼,陆长青抚过搭在椅背上的那件光鲜整洁、全无伤痕的军装外套,手微微握紧。
就在这时,终端亮起,陆长青接听了通话,眼睛微眯:“你说谁要过来?”
“您父亲,陆议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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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小狼:我能不纯净过你?[问号]
陆院:不能,乖,但是咱把脑子洗洗,不要产生奇怪念头[裂开]
第73章 绯闻传了这么久
“乐言?你醒了?”
眼皮像一块有点儿重的帘幕, 贺乐言把它抬起来,世界从模糊渐渐清晰。
“爸爸……”他第一个叫,又叫“爸比”“哥哥”, 然后奇怪地问, “你们怎么都在?”
“我去训练了。”贺默言当即站直身体道。
贺乐言醒了, 他烦躁感也就没了,可以踏实训练了。再晚一点, 搞不好又被缠上……唱可怕的会控制住他的儿歌。
贺琛点头让他走, 又看向贺乐言:“头还晕不晕, 有没有力气?”
贺乐言摇了摇小脑袋,感受了一下:“不晕。”
这时他小肚皮“咕噜”了一声, 哎呀,崽小脸红起来:“我饿了。”
当然饿, 他这两天全靠外力补充营养,没有正经吃过饭。
“可以吃东西了吗?”贺琛问陆长青。
陆长青点头:“先吃清淡的,我让人准备了,马上送来。”
“谢谢。”贺琛说着,又看向乐言,“听到了吗?马上就能吃了。”
“谢谢爸爸, 谢谢爸比。”贺乐言高兴又懂事地说。
看他小脸虽然瘦了一点、没之前那么圆润, 但精神已经恢复过来,贺琛很高兴:万幸,那个方法成功了。
他抱抱乐言, 脸上, 自从向恒出事后,第一次有了真正的笑容。
陆长青看了他的笑脸一刻,开口道:“不如你留下来和乐言一起吃?港口那边, 我去招呼。”
——帝国议会长陆景山突然代皇帝到访汉宵星,同行的还有军部高级官员,他们来意不明,很可能与平山基地的归属有关。
贺琛是主人,于情于理,都逃不脱迎接和招待。但他刚经历激战,又有伤在身,陆长青不愿他劳动。
但贺琛摇摇头:“我一起去。”
把乐言交代给邓铁照顾,又跟他承诺了吃完晚饭回来陪他睡觉,贺琛跟陆长青一起离开病房。
亲自到港口接了人,又一路迎到宴会厅,贺琛表现得不说多八面玲珑,至少也从容沉稳,没有丝毫疲惫与不耐。
“陈副部长可能没见过我,我却见过您,而且印象深刻。我军校毕业那年,正是您给我们作毕业训导,您在讲台上那种——我嘴笨说不好,就是那种严整、挺拔、干练的风采,当时就叫我惊为天人,我就觉得,我看到了军人的魂。”
好家伙,这你还嘴笨啊……楚云棋被邀一起吃饭,听了贺琛这一通马屁直呼内行。
同时又看着那位陈副部长脸上压不住的笑容有点眼熟。
有那么点儿像曾经也被贺琛吹捧过的自己。
楚云棋捧起茶杯,忽然陷入沉思……
而贺琛还在和陈副部长说话:“特别是您讲的那句'在军校里是没办法把所有兵法学全的,一定要到实战中去领悟',这话对我帮助特别大,而且毕业越久,越知道您这句话的含金量。”
好家伙,这要是他,他也得飘了。
楚云棋看一眼那个刚到时还挺端着,现在看贺琛却已经“孺子可教”的陈副部长,心里“啧”了一声。
据楚云棋所知,这位陈副部长爱故作高深谈理论,在军部其实是个不大受认同的怪人,当然,他也不大认同别人,觉得自己曲高和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