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沈冰澌隔着被子压住容谢的脚。
这样一来,他整个人就像八爪鱼一样扒在了容谢身上。
容谢试图挣了挣,失败了。
“那就……抱一下。”他别开目光,小声说。
两人在床上试了几种姿势,得出一个结论,只要是抱着睡,怎么都不舒服。
不是腰疼,就是脖子疼,就是肩膀疼。
最后,他们选择了一种相对折中的姿势——去掉枕头,拿沈冰澌的胳膊代替。
两人相对而卧,沈冰澌侧躺着,朝下的手臂向前伸展,容谢便躺在他大臂中间位置。
容谢有些紧张地蜷起手臂,将被头抱在怀里,一抬眼就是沈冰澌的脖颈和下巴,这么近的距离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胸膛的起伏和呼吸的热度,容谢不由自主绷直身体,稍稍把头抬起来一点,减轻压在沈冰澌大臂上的重量。
沈冰澌仿佛笑了一下,问:“这样舒服么?”
“还……还行。”
“我看不怎么舒服,”沈冰澌笑道,“你怎么挺着,不放松一点吗?”
说着,一片温热的手掌盖在容谢耳朵上,将他的头压回大臂上,布满薄茧的指肚无意间蹭过容谢的脸颊,他的脸颊连同耳朵接触的部分立刻烧了起来。
“唔。”容谢又将被头抱紧了些,下意识弓起身子,脑袋向沈冰澌一边逃脱,直到头顶撞到他的下巴。
好……好尴尬。
这样好像更加投怀送抱了。
一时间容谢头脑一片空白,只有怦怦的心跳声格外清晰。
很近的地方传来沈冰澌的低笑声。
“这样好。”他说。
两人在床上折腾了足足半个时辰,起来的时候太阳都升到天顶了。
“完蛋了……”容谢飞快地穿衣穿鞋,抓起梳子在铜镜前猛梳压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我跟他们说了只睡半个时辰,现在都有一个多时辰了……”
“急什么,”沈冰澌坐在床边,两条长腿随意地伸展着,手中握着容谢平时放在枕头下面用来照明的夜明珠,一抛一抛,“别忘了招他们进来是干什么的。”
容谢动作微顿,又继续快速梳头:“我知道,只是他们才来,还没上手,我怕我一个没看住,他们捅出个篓子,不是更麻烦?”
“那就罚他们。”沈冰澌不以为意地说,“沈黑狗那一套,快速且有效。”
“……”容谢心想,以前你不是最烦沈大管家那一套吗,经常和他对着干,这叫什么?屠龙者终成恶龙?
“你不忍心动手,我可以替你,我只是觉得,他们不值得你付出这么多心思,就像你说的,等你筑基了,还要不要他们两说。”沈冰澌一向清醒冷冽。
“……倒也不是付出多少心思,只是,我觉得没有教过他们怎样是对的,就罚他们,终究只能让他们害怕而已,害怕只会让人离心。”
沈冰澌微微凝神,似乎在思索容谢的话,他的目光落在挚友坐得笔直的后背上,看他白皙修长的手指在乌发间转动,很快束起一个低马尾,再到前面去取了口中噙着的发带,整齐地束在发根处,每一个动作都那么优雅完美。
“怎样?”容谢注意到沈冰澌正在铜镜里望着他,散下其余头发后,问他。
“嗯。”沈冰澌点头,“很好。”
两人从卧房院子出来,往前面去。
两人并肩走着,沈冰澌没再提惩罚的事,而是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我今天经过红香楼时,听到一对道侣交流经验……”沈冰澌闲聊着提及。
红香楼是宗门内专门为道侣设置的藏经阁,沈冰澌以前从不往那边走,就算抄近道时经过,他也会步履如飞,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现在,他倒是跑到那里去听墙角了。
“人家说私房话,你偷听什么……”容谢哭笑不得。
沈冰澌为了修炼是真的什么都能干出来,也就是他所谓的“有志者、事竟成”,这一点容谢十分佩服,但……就这件事,他也没法夸他。
“他们的经验正好与我的想法互相印证,我就听了两句。”沈冰澌正色道,“你可知道,双修最重要的是什么?”
阳神不泄!容谢心中即答。
然而叫他说,他是无论如何说不出口的。
容谢因为自己反应过快而脸热了。
沈冰澌却没注意容谢的反应,他洋洋得意地说下去:“双修最重要的是默契,老夫老妻间做得,露水情缘之间做不得。”
哦……是默契啊。容谢心想。
“其中关窍,就在一句话,你摸我来,我摸你,恰似左手摸右手。”沈冰澌说到这里有些兴奋了,提到修炼秘诀、前辈心得他就会这样,完全沉浸在朝闻道、夕死可矣的快|感中。
“什么摸……”容谢说不出口,这口诀实在太粗俗了!想来人家小道侣的私房话也不会文绉绉的,所以,出错的人只有沈冰澌一个,他就不该听,听完了也不该在光天化日之下到处分享。
“你看啊。”沈冰澌一把抓起容谢的手,“……”
后面他说什么,容谢都没听见,全身的意识都集中在被他抓起的那只左手上,火热的触|感无限放大,竟比同床共枕还要刺|激几分。
缓了一下,容谢才回过神,沈冰澌的声音断断续续入耳:“这样就不会……这样就会……”
什么这样,这样的?容谢努力想听明白沈冰澌在说什么。
沈冰澌舒展手指,像是要松开手,下一刻,覆着薄茧的指肚清晰有力地蹭着容谢的掌心往下推,直到容谢蜷起的手指全部打开,粗硬的指节一点一点挤进柔软的指根缝隙,蹭着敏感的内侧插|进去,直到十指严丝合缝地扣在一起。
容谢从来不知道,牵个手竟然还能刺激成这样,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从交握的十指间升上来,从手臂内侧一直涨到腋下,这甚至比昨天晚上沈冰澌从背后抱住他的腰还要亲密,好像身体内部最为隐秘的部分契合在了一起。
他心中再次升起想要逃跑的冲动。
“唔。”容谢的脸颊火速地烧起来,从脖子一直烧到耳根,他睁着湿润的眼睛震惊地望着沈冰澌。
沈冰澌冲他笑了笑,说道:“这样会感觉奇怪吧?别说是你,我都感觉挺奇怪的。”
怦怦,怦怦。
容谢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伴随着沈冰澌的话语,不住地叩击心门。
你也会感觉奇怪吗?
你……
也会像这样心跳得又重又疼吗?
时间好像被无限拉长了,初夏的正午,阳光从茂密的树冠上洒落下来,暖洋洋地落在两人身上。
一阵风起,树叶们亲密地摩挲起来,发出细微的沙沙声,风吹在脸上的感觉,像情人的爱抚。
“这是因为我们从来不这样牵手,所以才会感觉奇怪……”沈冰澌笑着说,他的语气平稳、理性、客观,甚至还带着点顿悟之后的游刃有余,“如果经常这样牵,就会像刚才那样没什么感觉了。”
容谢溢满情绪的一望,仿佛撞到一堵无形气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