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云无相依旧穿着轻便舒适的常服。
皇帝,婚服,这两个词加在一起,代表着无与伦比的精致与奢华,繁琐以及沉重。
云无相不是很想穿这一身,但宋倚楼很是期待,不等他说些什么,腰带就已经被抽走,衣袖都扯到了手肘。
动作毛毛躁躁的,云无相拍开那只快把他衣服撕烂的爪子,坐起身,松散的衣物自然垂落,露出半边胸膛,半遮半掩之间更引人瞎想。
知晓身旁有一个对自己肉身虎视眈眈,窥伺已久的家伙,云无相也没有半分躲闪与尴尬,坦荡自然地理了下跑进衣襟里,有些刺痒的长发。
手背微湿,白底映红,甚是醒目,眸子上斜,扫过宋倚楼的脸,云无相微微诧异了一瞬,随即勾唇轻笑一声:“去一旁收拾一下你的鼻血。”
宋倚楼皱了皱鼻子,闷闷地跑去水池里洗了把脸,回到屋里时,云无相已经把婚服的内襟换好,正在绑最后一条系带。
“你怎么能自己换?脱了脱了!让我来!”宋倚楼大步冲到云无相身侧,伸手一抓,撕拉一声,将婚服内襟扯出了一条长缝。
云无相眉稍轻扬,眼睛扫过抓着他半截袖子的男人,唇角含笑:“你来?”
此时此刻,这抹笑带着淡淡的嘲讽,浅薄,但刺眼,能够轻易勾起另一位新郎心里埋藏的,一些不太好的念头。
宋倚楼望着那节失了些血色,却不失诱惑力的脖颈,张嘴就扑了上去,在上面留下两道牙印。
要不是云无相的身体经不起折腾……
“要不还是让你死了吧。”一朝贪欢,随心所欲,只看当下,不问后果,这才是世人皆知的宋玄暴君会做的事。
“大婚,洞房,合葬,我还没睡过棺材呢。”宋倚楼说着尾音上翘,隐隐有些兴奋。
云无相抓着脖子上人的头发,把对方拽开,就这样抓着头发固定住对方的脑袋,端详着那双黑洞洞的眼睛,眼尾下垂,情绪没声音里的活跃,除了一些凌乱的,乱七八糟的情绪,他似乎在里面看到了一丝委屈?
这人居然在委屈,明明被撕了衣服,啃了脖子,还被要求殉情的人是他。
眉头微蹙,云无相苦恼道:“你可真难养。”
宋倚楼不吱声,只是一个劲地盯着他,盯着盯着,眼神就漂移到了颈侧的牙印上,接着向下滑去……
“让太医给你开点清心寡欲的丹药吧,或者我给你开。”云无相觉得这是个好注意。
宋倚楼顿时回神,瞪眼:“我不要当和尚!”
好熟悉的发言,云无相:“我也不能现在就死,黑白浮生花我还没见到呢。”
“有了那花,你就能洞房了是吗?”宋倚楼问道。
云无相点头:“能是能,但你还没学会……”
宋倚楼:“学会什么?”
云无相当下没回话,而是伸手捏住了他的手腕,而后用一种充满研究性的眼神打量着宋倚楼,仿若随口一问:“你会武功,学的什么功法?”
“不知道,随手抢的,叫什么大法,还是什么圣经来着。”宋倚楼歪头回忆了一下:“我出去玩的时候有人为了抢这个功法把我的马砍死了,于是我就把那个人抓来当马用,他跑得确实比马快。”
云无相:“功法呢?”
“我学会之后就当着那个人力马的面烧了,结果他居然说我深明大义,要效忠我建立开明盛世。”宋倚楼嫌弃地向下扯动嘴角:“他太吵,我就把人扔到边关去和你姐打仗了。”
“有意思。”云无相收回手。
小天地当真有趣,竟是能让铁木开花,顽石开窍。
宋倚楼都能自己学会功法了。
既然如此,机会自然不能浪费。
“今日起,你和我学几套功法。”
“不学,今日我们应该洞房。”宋倚楼抗拒道,谁要在大婚的日子里学功法啊?
云无相:“双修功法,确定不学?”
宋倚楼:!
乌黑的眼珠里亮起了一束炽热而明亮的火炬。
一个时辰后,火炬熄灭成灰。
“这是什么双修功法?谁给你看的?这人一定是骗子!什么双修功法会只讲经脉运行?!”宋倚楼不干了,这和他想的双修功法不一样!
“经脉运行是所有功法都必备的……”云无相话没说完就被宋倚楼举了起来,压到了床榻上,阴鸷狠厉的神情终于同传闻中的暴君对上了号。
“云无相,戏弄我好玩吗?”
云无相神态自若:“我教人的步骤就是这样。”
宋倚楼凶狠道:“我看到你刚才偷笑了!”
“……你看错了。”
“不可能!”
“好吧,虽然我有点微不足道的过错,但这确实是双修功法的一部分,你的手能不能老实一点?把火气挑起来又准备去流鼻血吗?”
云无相知道宋倚楼一贯热衷于发挥雄性的生物本能,但他不热衷,这具身体也禁不起折腾。
肩头又被咬了一口,像是在宣泄不满。
要不然还是把他放出去等吧,本来脑子就有毛病,再过几十年这样的日子,不,宋倚楼应该忍不了那么久。
等教完功法,就把他弄死好了。
还是等等,把宋玄国彻底弄到手再说。
云无相任由宋倚楼压在自己身上瞎折腾,态度称得上纵容,心底思索着什么时候把人弄出小天地更合适。
他的本体在外面,宋倚楼太早出去指不定会做些什么。
“你在走神?”宋倚楼双眼泛起红,人身都让他激出了几分鬼相的阴暗:“你刚才在想谁?”
“想你。”云无相抬手拍拍宋倚楼的头,两下轻柔的假动作以后,猛地将手下的脑袋往旁边的枕头上一按:“我累了,睡吧。”
说罢闭上眼睛,呼吸逐渐平缓。
存在感极强的视线落在身上,像是要把他看出一个洞来。
“哼。”
婚典结束,虞安的队伍也该回去了,在最后返程的这段时间里,林樾频繁多次地往云无相住所跑,暗自观察他与宋倚楼的相处。
最终,人没走,只让其他人捎回去了几封信。
“臣认为,世子……不,陛下您既然要掌控宋玄国,便要有属于自己的亲信,臣毛遂自荐,愿誓死追随陛下。”
得到云无相收留许可后,林樾一头扎进了宋玄官场,成为最坚实的保皇党头子。
此皇唯指云帝,至于宋玄帝,那都已经是老黄历了,翻页翻页。
大婚之后又是半载,云无相杂交水稻都已经开了上百个试验田,圣旨发了几十条,宋玄国的大臣们才迟缓又迟疑的反应过来——坏了!宋玄帝好像真把皇位让出去了!
反对的风波还没酝酿出来,宋倚楼往朝堂上转了一圈,笑嘻嘻地拎走了两个跳得最欢的典型,凄厉的惨叫声划过在场每个大臣的耳朵,扎进他们心里。
大臣们彻底沉默,算了,就算是异姓皇也比宋玄帝回来强。
人的适应能力还是很强的,到了第三年,宋玄国都已经习惯了头顶上有两个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