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无相也觉得差不多可以把宋倚楼送出小天地了,因为这家伙欲求不满的眼神越发严重,动不动就开始在他身上磨牙,时常打扰他的研究与处理公务。
放出去,只是等几十天而已,鲛人族应该能顶住吧。
也不一定,宋倚楼有多能惹事他是清楚的。
云无相又一次推迟这个决定,忽然意识到他烦心的对象有段时日没有出现在他面前了,距离上次见到宋倚楼似乎已经过去了五天。
五天,这么久了吗?
不对,这不正常。
“宋倚楼去哪了?”云无相问向来找他商讨事务的林樾。
林樾微笑:“玄宗的去向臣怎会知晓?所以臣刚才说的话您有在听吗?”
云无相发出灵魂质问:“你不觉得宋倚楼失踪了五天这件事更加紧要吗?”
“什么?他居然肯离开您这么久?”林樾都震惊了,围观了这两人三年,他现在一点都不怀疑宋玄帝对云无相的痴迷程度。
震惊以后是惊恐:“五天啊!都够他把王都翻个底朝天了!您确定他没回来过?”
云无相眸色微深:“没有。”
以往宋倚楼独自失踪三天就是极限了。
比以往低沉了些的嗓音在屋中响起:“去查。”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89章
宋倚楼失踪第五天, 消息传出,朝中大臣人心惶惶, 生怕在自己家里看到宋玄帝笑意盈盈的脸。
寻人的士兵出现在大街小巷,整个王都开始地毯式搜索。
这样的动静下,云无相又等了三日,宋倚楼依旧没有出现。
林樾小心观察着主位上的人:“玄宗他吉人自有天相,您莫要过于忧愁,还是先保重圣体。”
“我无碍,继续找便是。”云无相并没有多少忧愁,宋倚楼就算把自己玩死也不过是登出小天地罢了。
不过他得知道宋倚楼到底做了什么,死在了哪儿。
以宋倚楼的武功和毒术, 这个小天地里没人能把他如何,当初独闯虞安皇宫, 宰了皇帝都能全身而退,就算遇到地震泥石流之类的天灾,那家伙也死不了,甚至能自己挖个洞爬出来。
什么样人和事才能拖住宋倚楼?
云无相:“阿姐回信了吗?”
“尚未,云将军虽然对玄宗百般不喜, 但玄宗失踪绝对与将军无关。”林樾恨不得对天起誓, 生怕这姐弟两个的感情生出间隙。
云无相:“我知道, 我的人,阿姐不会动。”
但他不能保证宋倚楼不会对阿姐懂一些歪脑筋,虽然无伤大雅……结果应该不会太过头……过程……一定不会太美好。
他进来后与云天青相处的时间其实不长, 但就在那短短几个月里,魔凤印出现异动的次数可不少,绛紫道尊若是来过,说不定也在这个小天地里留下一些东西。
若是道尊出手, 哪怕只是残留的一星半点力量,也能把小天地里的宋倚楼按死。
除此之外的另一个可能,就是宋倚楼找到了黑白浮生花的线索,后续无法得知,最终结果就是宋倚楼把自己玩失踪了。
一晃又是半月,宋玄帝失踪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朝堂上的风气也开始转变,某些大臣们私下活跃起来。
直到今日,他们终于活跃到了朝堂上。
“民间传言,玄宗已故,按照宋玄礼法,当设丧仪,鸣金钟,昭告天下,举国同悲,送魂与祖陵,陛下迟迟不动,怕是无法祭慰玄宗的在天之灵。”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开口道。
林樾早就预感这些家伙会闹事,心道一声终于来了,瞬间进入文官的战斗形态,开口反驳道:“玄宗圣体尚未寻到,刘大人竟是敢诅咒玄宗身死,可是活够了,想带着九族一同入土。”
“国不可一日无君,祖训有言,为君者无故不临朝,为期半月,视为失责,当由宗师推选新君,以保江山稳固。”刘大人一副大公无私,为国为民的姿态。
林樾面色难看,这老东西的分明是在否定云无相的皇位:“刘大人怕是老眼昏花了吧,国君面前如此言论,藐视圣威,罪不可赦。”
“宋玄国君自是姓宋,老臣未见宋氏帝王于朝。”刘大人是妥妥的皇室血统拥护者,宋倚楼有再多不是,只要他姓宋,刘大人就对这个皇帝没有意见。
但云无相姓云。
三年的时间,还不够这些宋玄旧臣改换思想。
宋倚楼在时不会让任何人忤逆云无相,云无相同样是个懒得将精力放在朝堂上听这些人扯皮的主,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研究复刻各种工具。
长期被放置的大臣们理所应当的认为,没了宋玄帝,云无相不过是个活不长的病秧子,软柿子一个。
刘大人开了个头,便有更多大臣开始口诛笔伐,大张挞伐,你一言我一语,核心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逼云无相退位。
力挺云无相的只有林樾一个,其他人越说越起劲,更有人提出:“按照祖训,帝王辞世后,其妃嫔无所出者,当与之殉葬。”
这话不止是不承认云无相的皇位,还把他定义为了宋倚楼的后宫妃嫔,更是打算要了他的命。
林樾一人舌战群儒,本就心中窝火,听到这话彻底暴怒道:“你个老不……”
彭!
一声惊雷般的巨响碾压了大殿内的所有声音。
开口提出殉葬的那个大臣脑门上多出一个透光的血洞,后脑爆出的红白色液体给身后两位大人洗了把脸。
砰!砰!砰!
连串的响声好似丧钟的哀鸣,为大殿增添了浓稠的血腥气。
“咳咳咳,血腥味有些浓了。”
轻轻淡淡的声音好似比常人少了半口气,缺乏健康与力量,大殿里随便一个大臣的声音都能把它压过去,却无人吱声。
林樾悄悄咽了口唾沫,撑着场面挺了挺胸膛:“侍卫呢?还不把这些人清理掉。”
侍卫们将地上脑袋破洞的大臣们拖走,又将地上的血迹清理出去,全程竟是鸦雀无声,好像这大殿之内没有人了一般。
云无相放下冒烟的枪管,胳膊麻了,这东西的后坐力还是大了些,得继续调整。
“朕的脾气并不比宋倚楼好太多,也不像他一般爱留着看不惯的人,玩够了再动手,吵到耳朵的东西,直接解决便是。”
“刚好科举的日子要到了,林樾,你负责此次科举。”
林樾:“微臣领命!”
“诸位可还有话要说?”云无相自上而下扫过站在血泊之中的一众大臣,缓声询问。
扑通,膝盖着地后是臣子惊惧的颤音:“陛下英明。”
“陛下英明!”
大臣们低着头,丝毫不见刚才底气十足叫嚣的模样。
他们眼底是血色尚存的地面。
空气中的铁锈味刺激着众人的神经,恍惚间,他们好像回到了宋玄帝刚登基的时候,同样的一地血色,只是少了那张扬的笑声。
一代暴君失踪,代表的或许并不是头顶的乌云散去。
因为新的暴君,早已坐在了高处,冷眼看着不安生的鱼儿自己跳出头,然后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