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没有人能证明他参与了那场半神之战,我们对他采取的,也是疑罪从无原则。”
“但你对他的兴趣却比我们更大,你甚至不惜冒着违纪的风险,将他从特情局里带离。”
“为什么?难道从他的身上,你找到了那个人的踪迹?”
“秦局。”裴恒笑着说:“这只是一种猜测。你不能仅凭猜测,就给我定罪吧?”
“我要是想给你定罪,你当初挨的处罚就不应该是流放,而是死刑。”秦义重冷声道:“涉嫌放走一个SSS级别的危险异端,让他流入人类社会,这是重罪!”
秦局敛了敛神色,继续道:“‘贺兰’是一个假身份。他的上一次出现,是在海鲸酒店,上上次出现,是在魅力旅馆。他连续从D级、B级、A级异端手下逃脱,甚至清除了异端的异常特性,这绝非一个渔村大学生所能办到的事。”
“我们有理由怀疑,他被人冒名顶替了。”
“而能瞒过我们所有人的耳目,瞒过‘古神的赐福’,说明他的实力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强悍。甚至于,他背后,有可能有一个支持他的团队。”
第89章 师父
裴恒想摊摊手以示无语, 但他双手被一副特制手铐铐着,做不出太大动作,便只能动嘴道:“秦局, 我怎么今天才知道, 我们特勤局办案是靠猜啊?”
秦局瞪了他一眼,道:“别在我面前装蒜,你跟他在一起那么久, 难道会看不出他的异常?”
“你不过是选择性忽略罢了。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那个异端?”
“七年的流放, 你师父的一条命, 难道还不足以让你清醒过来吗?”秦义重沉声道。
裴恒沉默了,他低着头, 苦笑了一下, 说:“秦局,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我比你们更了解他,他不会做这样的事。”
“他已经被污染了。”秦局叹了口气,说:“你见过那些被污染的人类和异能者, 他们六亲不认、神智癫狂, 根本算不得是人。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对他来说有什么要紧?”
裴恒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但听秦局提起师父,他也有很多待解的疑问,便顺势提议道:“我想去师父的故居看看, 可以么?”
听到他提起他师父,秦局的面色缓和了一些,说:“今天年轻一辈都各有各的任务, 其他人不一定有这个开启权限。我亲自带你走一趟吧。”
裴恒点点头,忙不迭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秦局整理好行装,带着他进行了一次瞬移。
秦局的能力,也已经到达了半神级,算得上整个J市特勤局里数一数二的存在。
不过因为他总是作为领导坐镇一方,倒也没什么值得他出手的机会。
师父姓陆,名柏峥,和秦义重、裴恒父亲,是同一批出来的师兄弟。
但现在,这坚不可摧的铁三角,已经只剩下秦局一个人了。
师父的旧居就在军区大院旁边,这是军区专门给特勤局成员分出来的一块区域。
因为师父死得蹊跷,他的旧居也被定为重点区域,被特勤局用某种秘法“隐藏”了起来。
秦局带着他来到高楼底下,扭转代表副局长身份的可动袖章,才让那层楼房从“被折叠”状态,缓缓展开。
他一把抓住裴恒的肩膀,带着他跳入楼中,穿墙而过,直抵17层。
这是一间颇为大方的三居室,餐厅与客厅相连,还有厨房与独立卫浴。
特勤局将这套房子分给师父时,师父已经是九阶高级调查员,享受的也是第一等的待遇。
作为故人之子,裴恒几乎是被师父一手带大。从师父还只有一间两居室时,他就和师父待在一起,师父搬新家时,他也跟着住了进来。
出生在双调查员家庭,又多年被师父耳濡目染,裴恒从小就立志,要成为一名优秀的调查员,以清除异端、维护人类的安全为己任。
他确实完成了这个目标的绝大部分,也确实成为了师父的骄傲。
只是还没等他出人头地,没等到他报答师父的恩情,师父就死在了那样一场意外里。
秦局站在客厅里,看着这房子里熟悉的布局,也感到万分感慨。
然而,师父并未在这里终老,在裴恒谈了对象以后,师父就特地将这间房子留下来,给他们充当了婚房。
——裴恒与纸片人之间存在着特殊的联系,当纸片人在阿颜那边身死之后,那些经历和记忆也同步到了他的脑中。
而且裴恒隐隐有种猜测,进入到濒死的状态,并不是恢复记忆的唯一条件。
当他和那个人待的时间足够久了,他的记忆也会逐渐恢复。
就像现在,他已经解锁了那个名字的一半,或许,他回到他们曾经的住所,也能有利于刺激大脑,恢复记忆。
是以,当裴恒站在这里时,他眼前涌现的,更多的是他和那个人之间的点点滴滴。
他记得一个模糊的侧脸。
记得那人曾为他洗手作羹汤,记得他们曾一起收拾那间儿童房,将它装扮成画室。
裴恒推开那扇门,房间里的东西早已被带走或清除,只余墙上残留的孔洞和粘胶,告诉他,这里曾出现过画作的事实。
裴恒微微眯起眼,想起了一件事情。
当时在临湖电子厂,在他们去面见格拉基时,湖面上好像就漂浮着一副画作。只是那时他太过匆忙,并未留意。
现在想来,格拉基一个邪神不需要作画,他的信徒们也都沉入了梦乡,没有这个需求,倒是“贺兰”,似乎多看了那画几眼。
过去种种细节,在慢慢验证裴恒的猜测,让他将这个“贺兰”、“罗颂”,与他记忆里模糊的“阿颜”进行联系。
他们确实是同一个人,裴恒已经确定。
又走到卧室,裴恒脑中,还浮现出了他们生活的一些小片段。
他记得那人模糊不清的带笑的眼睛,还有他突然出口的一句问询:“裴恒,你想要一个孩子吗?”
这句话实在来得奇怪又莫名,即便是裴恒现在听到,估计也会一笑置之。
他觉得这是一种试探,像情侣之间总会出现的一些奇奇怪怪的小问题。
所以他只是笑着说:“当然没有,怎么这么问?”
“我听见他们的一些闲话,在笑话我俩。”那人说。
裴恒道:“不用在意他们,这种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而且我已经认定是你了,就不会轻易更改。如果我变心的话,就让我不得好死。”
“我不爱听这样的话。”那人拿手挡住他唇,又笑着问了一遍:“裴恒,你想要一个孩子吗?”
为什么他要这么问?
在开玩笑?还是想离开他,把他推进别人怀里?
又或者,他在做某种打算?
裴恒又试着在房间里多待了一会,或是去其他地方搜寻。
但记忆的重现就那么一小会儿,任他如何寻找,都没有新的发现。
裴恒折返回来,对秦局道:“我觉得,这里看不出什么,我想再去老地方看看。”
他说的老地方,就是他和师父长期待过的那间二居室,同样处于被封锁状态。
师父把这套房子留给他们以后,就自己又搬回了那间旧房子。虽然裴恒明确提过,他们可以一起生活,但师父总觉得他自己的存在会打扰到小俩口,坚持要搬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