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自己是毛利小五郎分郎?
算了,管他怎么赢的,能活着就行。
神父就倒在不远处,他手足并用地爬过去,摸了摸对方的颈项和鼻翼。
在察觉到那具身体里还有微弱的脉搏时,褚颜这才放下心来。
“谢天谢地!”他喃喃低语,近乎喜极而泣。
而这时,右边的地面上,突然出现了响动声。
褚颜扭头看去,见金少爷已经恢复了本来面目,可星光的余晖在他身上跃动着,似乎下一秒,他又会被黑暗力量控制住,对他们动手。
褚颜想起队长之前的吩咐,忙不迭挪到他面前,将那枚枯黄的草戒指拿出,戴到了他的无名指上。
星光霎时暗淡下来,金少爷的身体又恢复了正常。
褚颜默默退开一些距离,警惕地看着他。
金少爷的胸膛开始起伏,突然间咳嗽了两声,而后坐起身来,默默地摩挲那枚戒指。
“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他说,眼眶依然空空荡荡,脸上却显出怀念的神色:“是你让我苏醒了。”
褚颜没有回答,他还不确定金少爷是不是真的恢复了理智。
金少爷似乎并不介意他的反应,只是又问:“给你戒指的人,他在哪?”
褚颜想了想,如实道:“他死了。他在来找你的路上,出车祸死了。”
金少爷似乎怔了一下,而后摸着那枚戒指,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的肩膀微微颤动着,似乎难以抑制心中的悲伤,但因为泪腺被破坏,他已无法再用眼泪来表达。
他的痛苦持续了很久,久到褚颜以为他不会再有别的反应时,金少爷开了口:“带我去找他。”
“可是金先生说,要把你带回去。”褚颜道,又默默补了一句:“不然他不给钱。”
“那不过是他良心不安的借口罢了。”金少爷道:“你带着我的话过去,他会给你的。他不缺这点东西。”
“好吧。”褚颜应声道,同时在心里腹诽道:
看来这两父子的关系没自己想的那么好啊。
随着金少爷恢复理智,这片天地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下着微雨的夜被弥漫着浓雾的白昼所取代,而天穹震颤着,似乎顷刻就会倒下。
“快走吧。你只是短暂击退了祂,没有对祂造成实质性伤害。一旦祂重新积蓄力量,你和我就都走不了了。”金少爷道。
啊?我击退了谁?我打的不是你吗?
褚颜不得其解,又不敢细想,只好按他说的行事。
他先扶起金少爷,将他送到独木舟上,又转过去背起神父,把他小心翼翼搬进船舱。
小船载了他们三个人,重得水位都快接近船舷,但总归是坐下了。
在金少爷的操纵下,小船慢慢对着外面行去。
水波所到之处,无数张女人的面孔浮现出来,她们静静地看着船上的金少爷,脸上显出人性化的不舍。
金少爷没有眼睛,但他依然在回望着那些人。
“在成为眷者后,我给她们提供了庇护。可吾主的力量,让我无法长时间保持理智。很多还活着的人,被诱惑着跳入湖中,异化了。”
一个熟悉的面孔破水而来,凑到金少爷所在的那边船舷,伸手碰了碰他的指尖。
是陶去妹。
金少爷通过那熟悉的触感认出了她,道:“我要走了。”
陶去妹虽然留恋,却仍是点了点头。
“我不能再陪你们了。以后你们就在主的神国里,自由行走吧。”
他把手伸到湖水中,注入了一股庞大的能量。
黑发的女人们显出快乐的神色,她们纷纷往湖边走去,登上陆地。
似乎从此以后,她们就可以离水生存了。
唯有陶去妹还留在原地,静静等着他的下一步指示。
“我代主赐予你权柄,从此你可自由惩处为害者、擅施恶行者。”
言出法随,陶去妹的头发迅速延长,气势也骤然增强。
她在这一瞬间,成为了超越残肢巨怪、灰塔、老坟地等的存在。
陶去妹蹭了蹭他的手背,一个猛子扎入湖水中,不一会就消失了踪影。
铜山镇剩下的那些人,大都直接或间接地做过恶。金少爷的这条法令,相当于“赶尽杀绝”四个字。
似乎察觉到褚颜的目光,金少爷扭过头来,问他:“为什么不阻止我?”
“这是你的私人恩怨。”褚颜道:“而且……他们确实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不是么?”
被残害的婴儿、女性、矿工,都还没有说话,他又有什么置喙的资格。
金少爷浅浅勾起唇角,露出了一抹赞同的笑容。
小船很快到了彼岸,他们弃舟登岸,而那些女人们静静地目送着金少爷离去,直到他们彻底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在他们离开铜山镇后不久,一道黑色身影也骤然出现在铜山镇上空。
那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戴着一双黑色的丝织手套。
对讲机里传来队友的声音:“裴恒,情况怎样?有和异端碰上吗?”
裴恒绿色的眸子俯视着一片狼藉的湖心岛,好看的眉宇微微皱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到这里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气息,仿佛自末日而来,又仿佛……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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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这个副本设定上有参考《寂静岭》游戏,《盲井》、《盲山》的电影,部分根据现实事件改编。
攻受很快就会见面了。
第28章 金少爷的故事
“裴恒, 回话?”见他默然不语,队友催促起来。
裴恒抬手按掉了对讲机,看着逐渐弥合的壁垒, 直接跳了下去。
……
“我是他的私生子。我妈是个打扫卫生的清洁工, 捡了他扔在垃圾桶里的套,这才有了我。”
“对他来说,我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废物, 给一口饭吃,饿不死, 就可以了。”
“我和青禾在一起以后, 我已经决定摆脱他,过自己的生活。”
“可是, 不过是青禾的家里求过来, 给了他一些好处。”
“他觉得这些东西比我的喜好更重要——所以就动手拆散了我们。”
“他作孽太多, 又逢时局变动。老对手、警察,都想杀他。他落难的时候,是我尽心竭力地照顾他。”
“我这样做,不过是想求一个承诺。我想跟青禾在一起, 只有他能做到。”
说到这里, 金少爷突然顿住, 发出凄厉又惨然的笑声。
“结果你猜他怎么做的?”
褚颜摇了摇头,但他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在仇家找上门的时候,骗我出去给他买药,然后让属下把仇家引了过去……”金少爷继续笑着, 笑中带苦,却连泪都流不出来。
“他逃之夭夭、逍遥法外,换了我被他的仇人抓住……”他抬起头, 给褚颜看他脖子上狰狞的疤痕,“被他们割了喉。”
即便已经有所猜测,但事情的残酷程度,还是超乎了褚颜的想象。
他愕然地张大了嘴,不敢想象金先生会这样无情无义。
“父债子偿……哈哈,好一个父债子偿……我没受过他的半点恩惠,却要变成他的挡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