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磷。还有朱砂。”尖瘦男人说:“出门在外,总得多备点东西。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我是胡克。”
“贺兰。”褚颜利落地报了假名。
“听起来像个女孩名。”胡克又问:“你的异能是什么?说清楚点,也好有个照应。”
“不清楚。”褚颜摊摊手:“说实话,他要是不说,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异能者。”
“难道你的能力经由父母遗传?平时应该也有所表现吧?”胡克问。
“原谅我记性不好,我真不记得了。”褚颜说。
胡克却只当他在藏私,没有再多言。但他知道那个保镖有“鉴定”技能,应该不会看走眼。
“你的异能是什么?”褚颜问,他还挺想见识下超能力的。
“我会变魔术,比如,把你怀里的东西变出来。”胡克神秘一笑,对着“贺兰”抓了一把。其实打一进来他就发现了,“贺兰”这人胸口鼓起,指不定藏了什么好东西。
他说的“变魔术”也只是托辞,真实情况是“偷窃”。
可他这一抓,却失手了。再试了几次,依然如此。
胡克不自觉皱起眉头,心想:看来这玩意等级很高啊,这个“贺兰”可真不简单。
见依然拿不出来,胡克只好放弃,给自己挽尊道:“可能今天手气不佳。”
“没事没事。”褚颜连忙摆手,表示不用麻烦了。
交换完基本信息后,两人便开始研究这间房子。
客厅两侧,挂着三副不同的挂画。
第一张图,上面绘着一个古旧朴素的房屋,背后的书架布满了密集的小小坑洞,像某种啮齿类动物的齿痕。
前景是一位身怀六甲的孕妇。劣质油彩勾勒着她的面目,让她的五官看起来有些畸形。
最离奇的是她的肚子,明显不是正常孕肚该有的尺寸,肚皮涨大得几乎变了形。又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其中膨胀,只要瞬息,就可以破壳而出。
她带着满足与喟叹,轻抚着自己的腹部,像在期盼着它的降生。
也许是盯那个肚子盯得过久,褚颜忽然觉得背后有点发毛,他往身后看了一眼,却只看到一堵厚厚的高墙。
等他将目光挪转时,却悚然一惊。
因为那个孕妇的眼睛……好像跟着他的行动轨迹,动了一下。
她在看我?褚颜晃了晃脑袋,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但当他定睛去看时,孕妇已经恢复了正常。
孕妇脚边,是一只漂亮的碧眼狸花猫。按理说,这样美丽的小家伙,应该会窝在她脚边愉快地玩耍。
可画中这只,脊背弓起,尾巴直竖,背上的毛也跟着炸了起来。
褚颜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喵——”
是午夜时分最常听见的那种凄厉的嚎啕。
他仰头看向天花板,隐约间有一种,自己被盯上了的错觉。
他竭力移开目光,想去看第二幅。
第二幅画着一群在海里畅游的、长得千奇百怪的热带鱼,海面上是蔚蓝的天空,一望无际。
海天交界处抹出一线青黑,似有乌云在那里慢慢聚集。
也不知是不是画家技艺太高超,还是成形的画作本就有点动感,那粼粼波浪,似乎就在褚颜面前翻滚。
海中的鱼类,起先还在自由地遨游。但渐渐的,它们却开始往水面聚集,似乎在深海里,有什么让它们感到恐惧的东西。
海水慢慢往上涨了。
海与天的比例因此变得很奇怪,天空被挤压到极致,海水几乎淹没了整个画幅。
就连观画的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摸了摸脖子,似乎感觉到了那种从底下一路漫上来的,窒息感。
褚颜敲了敲自己脑壳,心想,自己这病越来越严重了。失忆就算了,还开始犯癔症了。
他想去忙活点别的事,但也许是好奇心使然,他竟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向了第三幅。
第三幅画着一个大大的雪人,它有着胡萝卜做的鼻子,正大张双手拥抱着风雪,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雪落到它的身上,积攒得越来越厚,像给它穿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袄。
而它仰脸看着飘雪的天,肆无忌惮地享受着风雪的抚摸,又好像,它才是这场风暴的主宰者,天地都将在它脚下臣服。
嘶。
褚颜在自己颈边摸了一把,心想,什么玩意。
只见他手指尖,一片小小的六瓣雪花,正在体温下缓缓消融。
这怎么见什么来什么啊?自己不会真犯病了吧?
褚颜不敢再看,麻溜地从行李袋中拿出换洗衣物,打算去浴室洗个澡,让自己的脑袋好好清醒一下。
他刚走进卧室,闹钟突然传来“滴——”的一声,墙上也突兀地出现了一行沁血的字:
“倒计时,开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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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夺魂酒店
褚颜刚放满一浴缸的水,就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从背后传来,将他头朝下摁进了水里。
满缸水如烧沸般瞬间翻滚起来,如活化一般,对着褚颜鼻腔里钻。
明明浴缸那么浅,淹死只小猫都算艰难,可呈现在他眼中的,却是比游泳池还要广阔的空间。
浩浩汤汤的波涛对着他涌来,水底骤然浮现出一具又一具,鼓胀腐败、面目全非的尸体。
他们的皮肤烂如破布,眼珠从框架里脱出,如蝗虫般涌上来,像幽暗水草间浮出的水鬼一般,抓着他的双腿,就将他往水底拖。
褚颜起先还费力挣扎着,却只觉得身体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留下来吧。”
他听见这声音一字一字地刻入他的脑海之中。
他也茫茫然失去了挣扎的力气。
甚至无法自控地高高扯起嘴角,露出一抹小丑般灿烂的笑容。
是啊,留下来吧,就再也不用忍受贫穷和饥饿,再也不用因工作而发愁。
他可以在偌大的浴缸里泡澡,他这样想着,就真的施施然躺了下来。
他看见许多人在盥洗室里来来往往,有手戴腕表的上流人士,有忙于梳妆打扮的女白领,也有和和美美的一家三口。
他们亲切地跟自己打着招呼,仿佛他们是一家人一样。
“咚咚咚。”
却有讨厌的声音在扰他的清梦。
干什么,干什么?还让不让人好好享受了?
褚颜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可若是有第三人在场,恐怕得瞬间吓得瘫软在地,只见他整个人已经面朝下浮在了浴缸之上,口耳鼻舌都已浸没在水中,眼看就要不行了。
在那心跳声停止的前一刻,这个几乎必死的人,又忽然若无其事地从水里爬了出来。
只是他已不复之前懒散模样,一张脸孔无半分表情,双眸也淡薄得不似凡人。
仿佛褚颜这具单薄的身体里,浮现出了第二片魂灵。
他冷淡地一拍胸口,将那些积聚在肺部的污水一起吐了出来。
然后他一拍浴缸,竟直接将那陶瓷制成的坚硬事物,拍得裂成无数碎块。
一个奇形怪状的怨灵从激射的水中腾了起来,如蛇一样缠绕上他周身。
褚颜反手一肘,击上它的头颅,却撞上一片密密麻麻石子状的东西。
再细看时,才发现那是这怪物的牙齿,它没有五官,整张脸都被大大小小的白齿完全覆盖。
而它的脖子处,无数张嘴一齐咧开,吱呀怪叫着,发出能洞破灵魂的噪音。
褚颜脸色一变,将能量灌注到它缥缈到几乎无法捕捉的身躯里,而这怨灵也如被控住一般,再无法动弹分毫。
胸腹处的眼睛眨巴眨巴,眼看着这漂亮男人如杀神般凑到近前,两手齐上,如撕一张单薄的A4纸般,将它撕成了碎片。
怨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就在他的手掌下彻底陨灭。
世界清净了。
…………
维持着“觉醒”状态的他信步走出门去,才发现这屋子里唯一的活人——胡克,正在跟缠在脖子上的窗帘殊死搏斗,已经被勒得翻白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