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腕一抖,长鞭化作长剑,与阙子真一左一右配合无间,竟使出了双剑合璧的架势。
此等场面,直看得人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还在愣神中的赵掌门很快替阙子真找到了理由:“果然,最了解你的不是朋友而是敌人。”
二人联手可谓游刃有余,能在他们二人手中走过这么多招,不论是仙是魔也都算是个人物了。
只是眼前这幅画面,不管怎么看都觉得别扭极了。
余辛泽到底是强行步入的大乘期,很快力有不怠,反观元栖尘,根本瞧不出使了几分力,只觉逗猫似的在耍着他玩。
有意思的是,即便如此,他对元栖尘出招总是有所收敛,像在顾忌什么。
思来想去,似乎也只有怀里失去意识的余辛澜了。
可一个能够狠心对亲叔父下手的人,真的还会在乎同父异母将来有可能威胁自身地位的弟弟吗?
元栖尘一边思索,一边心不在焉地应付着余辛泽,忽而察觉到什么,目光顿时如狼般充满了警惕。
下一瞬,一道不属于他和余辛泽任何一人的魔气从背后袭来。
“偷偷摸摸的阴沟老鼠。”
元栖尘冷嗤一声,甩出长鞭,惊鸿那由利刃所构成的鞭身一节节脱离开来,越过人群朝魔气来的方向飞驰而去,又在半路合至一处,从余家偏僻边角墙头勾出一个人来。
人影着一身黑袍,兜帽被风吹开后露出一张覆着魔纹的脸。
“尊上好久不见。”
元栖尘:“谁跟你好久不见,少来套近乎。”
他素来不将不相干的人放在心上,何况是这样一个藏头露尾的家伙。
那人噎了一下,不长记性似的愤然道:“尊上贵人多忘事,忘了我不要紧,总该记得兄长卞休的大名吧。”
元栖尘:“要打就打,哪来这么多废话。”
“你——”
就在这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变故发生了。
拦住夏夫人的其中一名余家人瞬息之间完成了魔化,将身边同伴斩杀,而后失去理智发了狂。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余家弟子相继入魔,对昔日同门举起屠刀。
“师兄,你在做什么?!”
“怎么回事?”
“他们都入魔了!”
……
余家彻底乱了。
赵掌门身处变故中心,率先祭出法器,高声道:“诸位道友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这些个掌教家主纷纷反应过来,加入战场,干起了除魔卫道的老本行。
“我勒个乖乖……”裘山山已经看傻了,“哎!你去哪?”
余辛宸早已一头扎进混乱之中,只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裘山山愣了愣,没再开口叫住她。
他总玩笑似的叫她大小姐,但他也从来都知道,大小姐有旁人难以企及的天赋,更为此付出了千百倍的努力,余家既是她加诸于身的冠冕,也是她不可推卸的责任。
现在她要奔赴自己的战场了。
白幡随风飘荡,一点点开出鲜红的花。
嘶吼、呐喊、惨叫……
灵堂化作炼狱。
无数声音汇聚到耳朵里,唐霖恍惚片刻,依稀回到十四年前的那个雨水冲刷着血水的深夜,魔尊一剑将他父亲钉死在柱上。
那时的唐家恐怕比眼前情状更为可怖。
他抬头望向元栖尘,一人一剑,潇洒随性说着“要打就打”。
唐霖看得分明,今日站在余家人面前的,正是这个曾经屠他满门的恶徒。
“喂,你没事吧?”元霄不担心他爹的处境,反倒不知该如何面对将他爹视为仇人的唐霖,连关心的话都别扭了起来。
却见唐霖望向远处的瞳孔忽然剧烈收缩,原来是无人阻拦的夏夫人趁乱接近元栖尘,不管不顾朝他手里的余辛澜扑了过去。
与此同时,余辛泽和卞晰也各自向元栖尘出手。
为了绕过阙子真,余辛泽甚至不惜被渊鱼斩断一臂。
“元栖尘!”阙子真的声音难得失态。
怀中的孩子适时醒来,为眼前混乱的场面又添几分热闹。
腹背受敌千钧一发之际,元栖尘想的居然是——
阙子真在担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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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啥也不说了,先跪一个Orz
第43章 谁说阙子真不会说话
“阙子真!”他颇为张扬地笑道, “接好了!”
他们之间隐隐有种难言的默契,同样一句话,光是元栖尘截然不同的语气已足够裴天和在心中将其痛骂八百回。
阙子真果真没有令他失望,闻言立时止住上前助阵的步子, 扬手将余辛澜接住。
没了束手束脚的累赘, 元栖尘终于得以放开手脚。
三人中属夏夫人修为最低微,元栖尘毫无君子之风地选择了夏夫人做突破口, 就近一抓, 丢给完全变了模样的余辛泽, 而后同愈发接近的卞晰对上了视线。
卞晰暗道不好, 可攻势已然收不住了,只得硬着头皮同对方正面对上一掌。
直到此刻,元栖尘才凭借卞晰的魔气认出了他,微讶挑眉:“合体期?”
看来他也用了那劳什子秘法。
可惜火候未到, 受了一掌后口吐鲜血, 就地一滚,不知用什么法器隐去了身形。
虽是狼狈逃窜, 却也不忘放下狠话:“堂堂魔尊, 整日与仙门之人厮混一处,这魔尊之位, 迟早有人取而代之!”
元栖尘不以为意。
回过头去, 被推至余辛泽面前的夏夫人倒是安然无恙。
也不能说毫发无损, 至少被锁住的喉咙明显红了一圈。
因为难以呼吸, 她不得不费力扬起头。
美人眼中含泪, 身上自有一种风韵。
元栖尘仿佛看到了很有意思的事,微微挑眉:“人质?”
就在这时,余辛宸提剑赶来, 眼眶泛红,身上还沾着同门的血,“二哥……”
“别过来!”
余辛泽选择了避开她的视线,那对因魔化而生出的骨刺张牙舞爪地防备着所有人。可他连钳制夏夫人的手都在不住颤抖,加上卞晰弃车保帅的举动,大势已去,如今不过强撑罢了。
余辛宸不是没想过这个结果,可当血淋淋的事实呈现在眼前时,仍旧不可避免地被刺痛,“我爹……是不是你杀的?”
面对妹妹的逼问,余辛泽撇过头去,无话可说,带着夏夫人踉跄后退。
“我只问一句,究竟是不是你?回答我!”余辛宸嘴唇被咬出了血,执着地想要一个答案。
众掌门众家主收拾完余家的残局,将其团团围住。
余辛泽自知大势已去,苦笑一声:“事到如今,承不承认还重要吗?我已入魔道,今日在座诸位有哪个会放过我?”
“当然重要。”余辛宸字字掷地有声,“若果真是你,我自当为父报仇,手刃凶手。若不是……”
余辛泽笑:“不是又如何?”
“若不是,我余家家事,还轮不到外人插手!”
余辛泽终于舍得抬眸看向面前单薄坚韧的小姑娘:“……是我。”
刚从巨大变故中缓过气来,艰难撑着拐杖站起来的余老险些再次躺倒,他在旁人的搀扶下勉强站着,用拐杖指着余辛泽恨铁不成钢地仰天长叹。
“糊涂!糊涂啊!”
余辛泽却猛地转头,如狼似虎的野心展露无疑:“都是他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