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舜华不躲不避。
两人身上都是鲜血淋漓。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直到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新帝才缓了脸色,开口道,“是朕唐突了,你将发簪放下,册封典礼之前,朕不会再对你逾矩!”
“希望陛下这次说话算话!”江舜华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下一刻,发簪应声而落。
新帝看了眼落在地上带血的发簪,又看向江舜华还在淌血的脖子,沉声道,“去拿金疮药和纱布来,朕替你包扎。”
“不必!”江舜华想都不想,直接拒绝。
说完,转身朝屏风后走去。
片刻后,她再出来,脖子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
而外面,高敏功正一脸忧心的替新帝包扎。
看到江舜华出来,他手上动作僵了一下,然后低下头继续缠纱布……
江舜华冷眼看着这一幕,收在袖子里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苍白的唇抿成一条线,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又不知如何开口。
新帝见她隐忍不发的模样,不过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她的心思。
下一刻,沉声向她道,“朕说话算话,晚膳后,你就能见到你外祖母了!”
“当真?”江舜华沉寂的眸子闪过一丝光亮,迫切的反问。
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新帝扯了扯唇,“不是你说……人而无信,不知其可?”
江舜华听他这般说,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讽刺,很快又消失不见,朝他行了一礼,“我带人去摆膳。”说完,便朝外走去……
新帝看着她的背影,笑容隐去,深沉狠厉乍然浮现。
高敏功小心翼翼的觑了主子一眼,“不过一个亡国公主,陛下何须如此捧着她……”
“传国玉玺在她手中,朕若不想遗臭万年,只得如此!”
“可……若是她一直不肯拿出来呢?”
“你不懂……这女人,一旦失了身子,心便也跟着过来了,到时候朕便是不求,她也会将传国玉玺捧到朕面前来!”
“陛下说的是……奴才这无根之人,是不懂女人。”高敏功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着,附和道。
新帝眼底眸光越发狠辣。
总有一天,他要让这个女人跪在他脚下求他宠爱于她!
到那时,今日受所的种种,他定千倍百倍的从她身上讨回来!
一刻钟后,新帝才将浑身的阴厉之气收起,带着一身温和的儒雅朝外走去。
外间,江舜华已经布好膳。
看见新帝过来,她蹲身行了半个福礼。
新帝这下没有再碰她,只是淡淡叫了声起,然后便引着她在膳桌旁落座。
江舜华心中记挂着外祖母,面对满桌的珍馐,并没有多大热情,只随意挟了几口菜,喝了些酸笋鸭皮汤,便搁下筷子。
新帝见她眉眼之间略带恍惚,也搁下筷子,关心了句,“胃口不佳?”
江舜华摇了摇头,借口道,“怕积食,我晚上一向用得少。”
新帝“嗯”了一声,没再多说。
等用完膳,天已经黑透。
因着黄昏发生的流血事件,新帝这晚倒是没有留下,用完膳,歇了片刻,便回了帝王所住的养和殿。
江舜华送了新帝出门,便开始漫长而焦灼的等待。
她无法想象,外祖母在天牢中到底吃了多少苦,更无法想象,当外祖母知道她现在的身份,会如何看待她。
她站在德音殿外,不顾宫女的劝阻担忧,引颈望着……
一直到一个多时辰后,将近亥时正时,才将人等到。
眼看着不远处提灯的侍卫朝德音宫的方向走来,她眼眶一酸,拔腿直接往来人的方向跑去。
“公主……”宫女琼花惊叫着,忙提灯追了上去,一面小跑一面在后面提醒,“天这么黑,公主仔细脚下的路……”
江舜华根本听不到琼花的声音,她越跑越快,直到停在那顶朴素的轿子面前。
“江公主……”提灯的侍卫看见她,忙拱手行礼。
“外祖母!”
江舜华没有理会侍卫,直接朝已经落地的轿子走去,嗓音沙哑,带着难言的悲痛,失声叫道。
下一刻,轿帘掀开,一个满头银丝,额角烙着奴印的沧桑老妪从里面颤颤巍巍的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