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儿?”
他大惊。
一双大而圆的黑瞳瞠得滚圆,长而浓密的睫毛亦是微微颤着。
帝王无qíng,始皇尤甚。
当年皇帝bī得梁儿出逃,又那般大肆的将她寻了回去。
纵使皇帝对她真的有些qíng分,可好些年过去了,那qíng也早该被后宫的莺莺燕燕淹没的无踪无际,为何如今,梁儿还能伴在皇帝的身边?
转瞬,他开始庆幸,多亏今日那铁锤击中的只是副车,若是就这样将梁儿一并害死,他定会难安一生……
“子房……”
梁儿与男子相望,樱唇紧抿。
刺客果然是他。
赵政见他二人竟是相识的,而那男子二十多岁的年纪,又生得浓眉星目、唇红齿白,尤其两副睫毛长长的很是好看。他心底瞬间生了几分醋意,刚想问明qíng况,就见梁儿快步走到车下大礼叩拜。
“奴婢恳请陛下留下此人的xing命!”
赵政眼眸低垂,脸色一黑再黑,沉声问道:
“为何?他是何人?”
一旁的赵高低敛着头,心中也打起鼓来。
当初他为了将梁儿姑娘寻回,便跟王贲一起放过了此人,却没想到这人今日竟会跑来行刺陛下。
若是当初之事由此被扯了出来,那他与王贲岂不是也要被牵连治罪?
“此人名为张子房。当年魏国刚亡,奴婢曾独自流落在外,昏倒在街上无人眷顾之时,是他出手救了奴婢。奴婢已将他认作了义兄,望陛下能看在奴婢的份上,饶他一命。”
梁儿将过去之事一一道来,希望换得男子不死。
而眼下为了保其xing命,这个义兄她不想认也得认下了。
赵政一听,也下了车辇,缓步走到男子跟前,高大qiáng健的身形遮住了男子眼前所有的光亮。
他薄唇轻启,冷眼问道:
“你救过梁儿?”
☆、第二百零六章 张良刺秦(二)
男子讨厌这种被仇人俯视的感觉,却无奈被侍卫压着站不起身,只能含恨仰头,睚眦目裂的怒道:
“我与梁儿之事同你无关!”
“你与朕的女人同吃同宿了几日,竟还敢在此大放厥词,说与朕无关?”
赵政的面上愈发森冷,qiáng大的压迫感令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钻出了冷汗来。
“陛下!”
梁儿见赵政动了气,担心男子就要小命不保,刚要上前再劝,就听赵政侧头低吼:
“退下!”
梁儿全身一颤。
如此bào怒的赵政,她也是打从心底害怕的,只得悻悻的退了回去。
男子大惊,怕自己会连累梁儿,连忙改了态度,焦急的对着赵政扬声道:
“我方才说的只是气话,那几日我们并没如何,你不要为难于她!”
“这般为她着想,你与她当真只是兄妹之qíng?”
赵政眸如深潭,声音幽寒。
男子再度肯定道:
“千真万确,从无非分之想。”
赵政冷言:
“朕不信。”
“你!……”
男子被气得险些背过气去,只得解释得更详细些:
“其实子房只是我的字,我名叫张良。要杀你,是因为我出自韩国亲贵,祖辈几代皆为韩相。当年与梁儿相识之时,我担心身份bào露就只报了字没有报名。故而她也并不知晓我想认她做妹妹的真实原因……自古'字'从名,'子房'取自我名中'良'的通字,也就是房梁的'梁'。第一眼见到她,我就觉得她面善,而后听她说她叫'梁儿',见我二人竟是同名,便更觉亲切,就索xing认了妹妹。所以,你若伤她,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闻言,赵政脸色稍缓,唇角微起,调转了话题继续问:
“死了的那个力士与你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雇来的。”
张良一脸忿忿的神qíng。
赵政毁了他的家国,还奴役他的族人。
他的家人都是贵族出身,根本受不住那偏远之地的连年徭役,已在这些年纷纷故去。
弟弟死去时,家里更是连下葬的钱都没有……
他恨赵政入骨,散尽家财才雇来了那个力士。
他本是半句话都不想与赵政说的,眼下却不知为何,莫名其妙不自觉的频频回了那混蛋的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