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意外,这不是巧合吧。
    他的兴致恁地好,万里追踪,是不是用上私家侦探?
    我忍不住笑出来,「你?」
    多年前追我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吃力。
    他有点尴尬,「可不就是我。」
    他半丝没有变,西装煌然,周身名牌,什么时兴就把什么搬到身上去,也不消化一下,处处显得生硬。
    他看着我,「你变了。」
    「当然,老多啦。」我坐在他身边。
    这样也好,离远些,不会把大成牵在内,伤害到他。
    「不,不是老,你像是换了一个人。」
    我摸摸鼻子下巴,「没有呀,我并没去整容,明年吧,明年也许该拉拉皮。」
    他膛目,像是不相信我会有这种幽默感。
    我系好安全带便打算入睡,这一程旅程不长不短,挺闷的。
    他并没有骚扰我,大概震惊过度,千里遥遥的来追求旧qíng人,没想到她此刻邋邋遢遢,像个男人。以前我妆扮得很厉害,化妆时用的扫子都有十多把,起码对牢镜子刷大半个钟头才能出门。衣服与鞋子成配,手袋与鞋子又得成对,一丝不乱,做人像上舞台。
    我唏嘘的想:人真是会变的。
    一觉醒来,我向侍应生取饮料,打开一本口袋书,读了起来。
    他一直注视我,问:「你这样子开心吗?」
    「还不错。」我合上书。
    「可是你跟从前有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是吗?人生在各阶段的要求不一样。」
    「在纽约,我订了华道夫。」            
		  
           
    「太贵了。」我摇摇头。
    「我请你。」他说:「已租好两间套房。」
    我讶异地说:「无端端有什么理由要你请我。不不,我不可能答应你。」
    他也没有再求我,只是默默端详我。
    飞机上的空气与座位都令我不舒服,我合上书,叫一大杯开水喝。
    他看着窗外白云。
    我替他说出心声:「来错了是不是?」
    他不答,万分感慨的样子。
    我只觉得好笑,「你要的是什么,你自己难道不知道?」
    他苦笑。
    「纽约有飞机直返香港,别làng费时间。」
    「反正有空,与老朋友聚聚旧也是好的。」
    他想穿了,我含笑闭目养神。
    他又说:「你知道吗?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同自己说:从没见过这么标致的女人。」
    「不过是三分人材,七分打扮。」
    「是,你真会打扮。」他承认。
    「太虚荣了,两万元一件凯斯咪大衣一买三件之类。」我微笑地,像是在说别人的逸事。
    「我不介意你打扮。」
    「现在觉得多余,只有信心不足,或是靠外表吃饭的人,才会花尽心思去打扮。」
    「爱美不是人的天xing?」
    我不去回答他:「这次你不远千里而来,有什么目的?」
    他坦白的说:「带你回去。」
    「你太太呢?」我讶异地问。
    「早分居了。」
    「真儿戏。」
    「我不该接受盲婚。」
    我伸伸腿。
    「你怎么穿起球鞋来。」他不以为然。
    「舒服。」
    「你的足踝穿高跟鞋才好看,以前你独爱穿那种七公分的细跟黑色-皮鞋。」
    「是吗。」
    「你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