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没多久,我跟老板到夏威夷出差。
    这是一个全世界最闷的地方,有人说,在夏威夷,不能同一日晒太阳或游泳,要分开来做,否则第二天不知于什么。
    刺目太阳,不但摧残皮肤,也令人烦躁,没事时躲酒店房内睡大觉。
    南太平洋不是没有好去处,只不是夏威夷群岛。
    老板同人诉苦,“我这助手什么都好,可惜冷若冰霜,很难博她一笑。”
    他不是坏老板,公事上臭得似猪,但感谢主,从没邀我喝过咖啡。
    十天后回到老家,一切记忆都已冲淡,旅游就是有这个好处,于是一切又可以从头开始。
    加薪那一日,我去买了一只蒲昔拉蒂的戒指。
    在本市,没有贵族与平民之分,再名贵的东西,普通人也可以买得到。
    进了电梯,忍不住伸长手欣赏。
    有人说:“美丽的指环。”
    我一颗心剧跳,是他,又是他,连忙转过身子,却看到一张陌生面孔。
    我呆在那里眨眼。
    那也是个英俊的年轻人,但不是他,我还以为他终于肯开金口了呢。
    那年轻人笑说:“对不起唐突你,我是楼上陈王张律师楼的张守信,”他伸出手来,“我知道你是英资洋行的人,我们一直有业务往来。”
    我看着他,不打算与他握手。
    他说下去:“我知道你叫美芝,指环不是订婚戒指。”
    他再伸了伸手。
    我只得与他的手碰一碰。
    “我留意你已有一段日子,你老是心不在焉,从来不抬头,同你笑也看不见。”他说。
    是,这是我,说没错。
    我们步出电梯。
    “美芝,来,大家年轻人,别拘束,去喝杯啤酒。”
    我摇摇头。
    “说话呀。”
    “改天吧。”
    他没好气的看着我,仍然活泼地笑,“改天是哪一天?这样吧,星期六同你去跳舞如何?”
    他真热qíng可爱。
    但他不是他。
    世事往往如是。
    人的本xing也往往如此,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他看着我,“说‘好’”。
    “你会探戈吗?”我问。
    “现在都没有地方跳那种舞了。”
    我笑,他不懂。
    “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跳慢四步。”很努力。
    “改天吧。”我说。
    转头就走开,似无人qíng味,不过似小张这样的男孩子是很多的,不能兼顾。
    小张的好处是用功,第二天就送来一株小小的蝴蝶兰,一张卡片上写着“跳舞?”我笑出来。
    不可小觑他哩,真的锲而不舍,我喜欢这种人,有诚意。
    字条上写着电话号码。            
		  
           
    我把它放在一边,这样的功课还不够,他还得继续表演。
    下午电话来了。
    一听到他声音,我就笑道:“不跳舞,”
    他说:“至少你笑了。”
    这倒是真的,要找个人来引我笑,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这年头谁肯做小丑,小张待我不错.
    “吃饭好不好?吃饭不伤体力。”
    “你真的不放松,是不是,”
    “女孩子需要呵护,她们有权使小xing子男人有义务迁就女xing。”
    我感动了。
    女人就是这么简单,只要听几句动听的话,只要拍拍她们的手臂,只要稍微和颜悦色,她们便会去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