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响了很久,照说这边的深夜应是他们的清晨,不会没人接。
    终于听筒被取起,我刚想开口,听到一把睡得朦胧的女声问:“喂?”
    我发呆。
    会不会是马佩霞,以她的教养xing格,不致在傅宅以这种声音应电话。
    “喂。”她追问:“哪一位?”
    我轻轻放下电话。
    然后静静一个人喝完了威士忌。
    没有人告诉过我,马利兰盛产各式花卉,尤其是紫色的鸢尾兰与huáng色的洋水仙。
    大清早有人站在我门口等,手中持的就是这两种花。
    他是童马可。
    还不等他开口,我就说:“没有用,永不会饶恕你。”
    童君少年时代的倔劲又出现,“我只是来道歉的……”
    我关上门。道歉,人们为所yù为,以为一声对不起可抵消一切。
    那日没有去上课,成日为自己悲哀,天下虽大,没有人的怀抱属于我,我亦不属于任何人。
    这样的年轻,便品尝到如此绝对的空虚。
    谁要是跑上来对我说少年不识愁滋味,真会把他的脑袋凿穿,而约翰正是那样的人,所以无论如何不想见他。
    对他说不舒服,看了医生,想休息,“不不不,千万不要来,不想见人,来了也不开门给你。”
    说完披上外衣出门去。
    去找童君。
    经过调查,找到他课室外,把他叫出来。
    见是我,他非常意外。
    到底长大了,而且心有愧意,他的语气相当平和,小心翼翼地说:“我在上一节要紧的课。”
    “还有多久?我在此等你。”
    “那倒还没有要紧到如此地步。”
    “我们可以谈谈吗?”            
		  
           
    “当然,今早我前来拜访,目的也正如此。”
    “今早我心qíng不好。”
    “看得出来。”
    “让我们找个地方说话。”
    “这是不是表示你已原谅我?”
    “不,我仍是妖女,令到惠某神魂颠倒万劫不复而不顾。”
    “他已结婚,你知道吗?”
    “谁?”
    “惠保罗。”
    “真的,这么快?”
    “何止如此,他并且已做了父亲。”
    再忧郁也禁不住露出诧异之qíng。
    “你看,他没有等周承钰一辈子,”童马可幽默地说,“我白白为他两肋cha刀,瞎起劲得罪人。”
    我笑出来。
    “当年看到好友茶饭不思的模样,好不心疼。”童马可说。
    “这样说来,你倒是个热心人。”我说。
    “少不更事,好打不平,”他说,“后来一直想与你接触,但找不到你,学校与住所都换了。”我们走到校园坐下。
    “你有什么话同我说?”他慎重地问。
    “记得你借我的书?”
    “你特地出来,jiāo换书本?”他讶异。
    “不,想与你谈这本书。”
    他更奇,“谈一本三块七毛五的小书?”
    “是。”
    “我还没有看它呢。”
    “我可以把故事告诉你。”
    “周承钰,你真是一个奇怪的女孩子。”
    “看,你如果没兴趣,那就算了。”
    “好好好,稍安毋躁。”
    “这本书有关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我开始。
    蛮以为他会打断我,蛮以为他会说:但所有的书中都有一名年轻的女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