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姑拍一下大腿,“对!”
我笑出来,洗gān净了脸,“你不是帮我老妈来做说客的?怎么忽然倒戈相向?”
“我觉得你讲得有理。”小姑姑说。
“我那个母亲,你少理她,反正这三十年来,我做什么,她反对什么,总之没有一件事做得合她心意,我也不在乎她想些什么,当她放屁。”
“可是不结婚很寂寞。”小姑姑说:“你看我就知道。”
我说:“我妈也真糊涂,生病的人去找阎王,你就是活脱脱的魔鬼门徒。”
我坐下来,与她对喝泡好的寿眉茶。
我说:“结了婚不寂寞?丈夫在外头搓麻将搓到三更半夜,妻子不寂寞?两人志趣不投,不寂寞?你开玩笑。”
“总比一个人孤零零的好。”
我摇摇头,“不见得。”我说:“一个人清慡点”。”
“难道我们姑侄一般的命运?”小姑姑笑问。
“下午我有约会。”我说:“约的并不是沈星若。”
“是谁?姓沈的为什么不陪你?”她问。
“姓沈的有妻有子,我不想他们家中引起革命。陪我的是一个姓吴的小子。”我说:“不可以吗?”
“可以,谁说不可以、这人有没有可能xing?”
“没有。”我说。
“老天!时代又进步了,没可能你还跟他泡?”姑姑问。
“老娘在家坐着顶闷,出去散散心。”
小姑姑叹口气。
我向她挤挤眼。
“你几时结婚,好让你母亲放心?”她问。
“相信我,我比她还急。”我说:“不过我的命运自己知道,谁都看不上眼,就这样已经一辈子。”
小姑姑拿起手袋,“我走了。”她告辞。
“喂,你想空手来,空手去?你手上那只小鳄鱼皮包还不错,给我留下吧!”
“这是对付长辈之道?”
我扔一只塑胶袋给她!“把你的杂物装进去,快。”
“无法无天。”她还是留下了手袋。
她走了。
小吴打电话来,说半小时内到达。
我看看天,yīnyīn的。忽然有点后悔约了这个人。独自在家听梁祝越剧全套岂不是更好。
小吴还是来了,神高神大,空着双手。不知道为什么,高而壮的男人老给我一种蠢纯的感觉,小吴是蠢王之王。茉莉花才四元港币一扎,买三扎不过十二元。这一点礼貌都没有。
我让他进来坐,他开始说到我公寓的厨房小,然后讲到“微波”烤炉。我很腻。我专修酒店食物管理,在学校第三年专门只研究微波炉,对这种新产品了如指掌。他倒孔夫子面前卖文章来了。
我也费事跟他辩论。
我只觉得饿。看看表,十二点一刻,他还在那里chuī牛。
终于他说:“饿了?咱们去吃东西吧。”
我加皇恩大赦般,老实说,我只想要一只汉堡牛ròu面包,一杯奶茶,但是他却说:“我们去吃日本菜。”把车一驶驶到市区最旺的地方。
我心想:把这部破车停在什么地方?果然,他说:“把车子停在那边私人停车场,我同这家酒楼主人的孙子很熟,如果有人问起,我就说:‘我同周先生吃饭。’”
我心想我只需要一只汉堡牛ròu面包。
结果他把车子驶入地下室,根本一个空档都没有,转弯时还撞了一下,跟周先生的祖宗相熟也不管用。为什么不往停车场去呢?是为了省三小时一元还是为了争一分面子?真老土。
我的头非常痛。阳光激辣辣的晒下来,心中懊悔跟这种人在一起。
终于他把车子胡乱停下,下车走到日本餐馆,我都几乎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