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_作者:绿山(231)

2020-09-12 绿山

    怎么能是您谢我,我心甘情愿,该我谢您。

    来不及说,护士撵人。

    说了,宋英军也难听到。

    这是易青巍的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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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7k,像初中时候的周日晚上赶周记,爽。榜单任务好像完不成了,也挺爽。最后两个小时打算去吃个饭,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祝各位除夕好,新年好,初五好,各家平安。    春秋不明朗,夏冬暴烈。

    07年冬天不冷,显得夏天格外长。

    七月下旬,易青巍出差重庆,宋野枝有几天短假,陪他一起,当旅行。这一趟,碰巧遇上了阴雨连绵的天,出了火车站,齐闯进漫天蒙蒙的雾。

    易青巍低头拿着地图研究路线,宋野枝走在前面领路。他略抬胳膊,虚空里掂了掂,自顾自地说,重庆空气湿润,分子密集,闷而重,潮得像海,如果跑快点儿,说不定能浮起来,飞出去。

    易青巍深呼吸,过几轮,开口回:“头上套了个塑料膜。”

    宋野枝回身看他,真去瞧他的头。

    反应过来,笑了笑。面朝易青巍,倒退着走,伸出一只手,掌翻成拳,故弄玄虚的样子,宋野枝的声音大了些,说:“我拧一拧,能哗啦啦滴水,信吗?”

    没走出站口时,人依旧密密麻麻布在一块儿。挨得近的路人转头看他的脸,以为宋野枝是个大学生,搭话道:“你咋子,暑假来我们这里旅游啊?”

    他的声调转折多,起伏不小。

    宋野枝发现重庆话和普通话的语言系统相差不大,不难听懂。不同的是,简简单单一句话,重庆人塞满了情绪脱口,生动极了。

    宋野枝爱听。

    他眉开眼笑:“来工作。”

    那男人不高,一手拉行李箱,一手提麻布口袋,背上还驼了旅行包,压弯背,拱出一座小山。

    宋野枝说:“我帮您提一件。”

    那男人摆头:“咋会用得着,没得事,谢谢你哈。”

    “你从哪儿来哦?听到像北京人。”那男人问。

    “是北京的,几句话就能听出来啊?”

    “明显嘛,北京话烫嘴巴,说得快,尾音老是儿儿儿的。圆滚滚的,跟珠子差不多。”

    来这儿之前没想着做旅游攻略,宋野枝和他聊得好,短短一路,行程就被这男人安排得明明白白。

    解放碑有时间可以去逛逛,景——看习惯了,没什么景,无非就是山山水水,寻常得很。但是重庆味道好的吃食多,火锅,串串,烤脑花,小面——哪条街哪条道的老字号,都被男人点出来好一通介绍。

    易青巍将纸折几折,塞到内兜里,走到宋野枝身边。

    比朋友亲密。

    那人问:“兄弟伙一起来的啊?”

    宋野枝旋身,侧头看易青巍,脚尖转了半个圆儿,单腿吃着力,半边身子歪斜,衣物倾贴衣物,总之要挨在一起。他的嘴角没放下来,和眼尾扬得一样高。

    他们习以为常,却有旁观者警觉。

    朗朗乾坤,情意他藏不住,细枝末节处,处处是把柄。

    也就是瞧了这一下对视,那男人惊愕,惶恐,眼珠上下飞,眼神没着落。牙缝咬紧,话往喉咙吞。嘴上不再聊了,手下行李箱的车轱辘逃得飞快,逃离这段短暂而怪异的际遇,混回浩浩荡荡的人群。

    离开得匆忙——不过不突兀。此境的三个人都知晓原因。

    “很明显吗?”宋野枝问。

    易青巍又低头看他,没有多余的情绪,他笑笑:“那有什么办法。”

    不怎么无奈,倒好像很得意。

    宋野枝比不上易青巍高,但仰高了脖子一样能睨他,易青巍坦坦然,任其盯视。没几秒,宋野枝自个儿嗤笑出声。

    “嘁。”

    在底下勾了勾他的手指,易青巍回握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