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_作者:绿山(234)

2020-09-12 绿山

    有客人想买西瓜,在和他砍价。

    “少点嘛。”

    “卖千种人万种人都这个价。”

    裘榆没料到能再遇到这两个人,收了腿起身,扯了墙上的塑料袋走向他们:“买什么?”

    “苹果,怎么卖?”宋野枝问。

    红色塑料袋在手中兜满了风,裘榆传给宋野枝,说:“先拣。”

    宋野枝征询易青巍的意见:“买多少?”

    易青巍想了想:“三斤。”

    宋野枝:“……不说斤数,说个数。”

    “哦——”易青巍笑,“六个六个。”

    裘榆在旁冷不丁地开口:“你们俩是一对儿?”

    今天第二个。

    易青巍生出厌烦,只冷下脸,不显不露,偏了偏头:“有事?”

    那确实是一对。

    得到答案的裘榆没有再看他们,隐隐有烦躁,不冲谁,没出口发作。那位客最终买了,他转身抽刀,去帮她切瓜。

    走前撂话:“拣好了就走吧,请你们吃的。”

    宋野枝弯腰挑苹果,小声说:“你别生气呀。”

    “不生气,只是一个接一个的这样,烦。”

    “哇,这个苹果好漂亮。”宋野枝说,“这没什么的,他们都没有攻击性的恶意,对不对。”

    易青巍站在宋野枝身侧,伸手捏了捏他那截白皙的后颈,说:“对。”

    他们没客气,甚至拿了八个。

    “谢了。”易青巍朝店里喊。

    “谢啦!”宋野枝复读。

    裘榆没有回头。

    易青巍和宋野枝走去路口等红绿灯,半路听到钱进在身后不远处的店里咋咋呼呼。

    “榆哥,你怎么跑袁儿家来了!”

    没人回答。

    一声惨叫。    “楼下有小孩儿在放鞭炮。”

    列车从北京出发,抵达重庆,需一天一夜。夜里宿在火车卧铺,侧躺着,脸埋进柔软的枕头,调动感官,清晰地直面车轮轧过铁轨的颗粒感。身体随车体细微颤动,听偶尔的鸣笛,和规律的机械相撞。

    宋野枝睡得沉,以为自己还在火车包厢中那张窄小的床上。他规矩极了,不敢翻身,听到易青巍说话,迷糊应了一声:“嗯...”

    意识逐渐从梦里挣出来,开始想为什么有楼下,耳边还带稚嫩的尖叫嬉闹。

    易青巍合帘,从窗边回来,压去床上,附着宋野枝的后背搂他的腰。手指向下,摸索怀里人睡裤的裤绳,发现根本未系上。沿一圈细腰划半圈的圆,指腹抵到后腰线,轻轻一勾一扯,褪去大半。

    宋野枝闭着眼,去抓身后的手。

    棉絮陷落,暴露一个圆坑,是充当了易青巍手肘的支撑点。他起身一瞬,再回来时,将宋野枝箍得更紧更用力。

    触到一手湿凉,宋野枝缩了缩肩,彻底醒了。

    “哪儿来的?”困意锁着嗓子,既低又哑,还在耍懒。

    易青巍没出声,独留热烫的呼吸缠宋野枝的后颈。被子底下的手窸窸窣窣捣弄半晌,最后移上来,掐着下巴,迫人扭头,要和他接吻。

    易青巍自顾自地说:“宝宝,外面要下雨了。”

    宋野枝脸颊沾了几指滑液,语句在喉间碎了,声音断断续续:“那,解...放碑......”

    易青巍笑了,问:“天黑尽了再去,好不好。”

    掌心按着的腿最终滑去小臂虚挂着,宋野枝失神地张嘴,没说出“好”,递上了舌尖。

    雨,是银丝一样的雨,微润柔腻落到天地间,让鞭炮炸得更响亮了。

    第一条商业街落地解放碑,景象繁荣,夜幕下被一盏盏灯缀得五光十色。天起细雨,多数人撑伞,少数人戴帽。整条街上穿雨衣的只有宋野枝和易青巍两个人,往前走,多一个被父母牵着的三岁小孩。

    宋野枝望着酸辣粉的招牌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