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_作者:绿山(235)

2020-09-12 绿山

    易青巍稀奇:“饿成这样?”

    宋野枝说:“看见这仨字就控制不住,我没法,要不古有望梅止渴呢?”

    酸辣粉的店没有座位,窄小的门面只站两个人在台前,一人收银,一人打包。饶是这样,长队仍拐着弯儿排到路中心。

    宋野枝点单,加了两碗玫瑰冰粉。

    易青巍问:“玫瑰冰粉是什么?”

    “等会儿解辣的。”

    幸好明智,穿了雨衣,两只手将将够用。

    易青巍跟在宋野枝身后追问:“哪有玫瑰?”

    找到一家亮堂堂的珠宝店,屋檐前有几条长长的矮阶,空出道中央,两边坐满了嗦粉的人,仔细瞧碗盒,同一家。

    宋野枝扬扬下巴,易青巍顺着他的意思,坐去最低一层的楼梯上。

    没吃几口,易青巍被辣子呛到,顶着红彤彤的眼睛和嘴唇凑过去问宋野枝,好不好吃。

    宋野枝斟酌几秒:“这个我也做不出来。”

    下午吃完豌杂小面后,回到酒店,休息前,宋野枝上网浏览许久,研究半晌,也说,小面的味道我做不来。

    易青巍沉默,说:“宋野枝你别逗我行吗。”

    “咋了呀?”

    “我是不是不小心把我家小保姆带出来了。”

    有两个小孩扛着冰糖葫芦过来吆喝,一个一个挨着撒娇。宋野枝买了两串,递一串给易青巍。

    “来,你的玫瑰。”

    他爱酸酸甜甜的味道,除了巧克力就是冰糖葫芦。以前,易青巍还接他放学的时候,心情好的话会给捎一串。他的指腹捻着纤细的竹签奉上来,像捻花枝——连姿态也变多情。

    好像一枝红色玫瑰啊,宋野枝每一次都在心里这样心动。

    他歪头看易青巍。

    听易青巍补充:“还兼职了我的小出纳。”

    时间愈迟,人群愈密集起来,南方的夜晚好缤纷。

    地摊上在摆卖手工绣制的香包,手工串制的珠链。都不值钱,都很精致。宋野枝蹲着看了好一会儿,挑了两样付钱,再想找易青巍,发现他不见了。

    有那么几秒的惶惑,心跳乱序,砰砰地稳不住。

    可长街再长,一踮脚就能看到尽头。人潮摩肩接踵,汹涌归汹涌,谁真能丢得了。宋野枝面无表情,暗笑自己可怜,27的年岁虚长。

    师傅是手艺人,刻刀走笔流畅有力,易青巍立于店口默默观摩几转,转眼照顾对面地摊前的人。

    宋野枝已经站起来了,捏着两个香囊,四顾茫然。

    “宋野——”

    “枝”字含在口中未成形,他的视线立马循声追过来。眼瞳里映着各处的光,沉沉地发亮。易青巍向他招了招手,他的脚步立即朝这儿来了。

    还是那条小狗。

    易青巍笑眯眯地等他,结果胳膊隐蔽地挨了一掌,宋野枝凶巴巴:“你别——你不要乱跑。”

    又变成猫。

    察觉到宋野枝的手心有濡湿的汗,易青巍敛了嬉皮的神色,握着他的手腕,贴到自己脸颊边:“好嘛,好嘛,我错了。我一直有在看着你。”

    项链完工,老师傅打断他们:“哎。”

    宋野枝吓一跳,手掌收成拳,慌慌张张地撤开。易青巍不依,又反手抓住。

    这反应让老板起了调笑的心思:“哦哟,有啥子嘛,我见得多了。”

    羊头背后原本是光滑的平面,现在多了一个字,刻上了草书的“枝”。

    易青巍见他埋着头半天不说话,犹犹豫豫:“是不是有点儿土啊?”

    “啊。”宋野枝指他的行为。

    “但我确实最喜欢枝字。”原来易青巍是说他的名字。

    差点又挨一拳。

    解放碑下的空地,有歌声。并不高档的音响和话筒,传出的声音失真,掺杂呲啦的电流。倒是传得很远,拥挤的街道莫名变悠旷。